李昂不出意料地在点评选手之前瞄向了她的位置,确定人在原地后,放心大胆地发表犀利言论,站着的选手或是面红耳赤,或是微笑自喜,他就仿佛是这主场的神一般,要谁生谁便生,要谁灭谁便灭。
这么一想,童臻忽然就找回了那么一点自信,毕竟她辛苦坐在第一排观众席的最左将近两小时,也不完全是个摆设嘛。
哎呀,糟糕!
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虽然痛感轻微,但一阵一阵如海浪袭来,刺激着童臻的神经。她双手捂肚,牙齿不禁“哒哒”作响,这是要急欲冲出体内的宣泄啊,怎么能够忍受得住?
她看了一眼台上,李昂正心无旁骛地关注着选手的表现,目测那个高中生在千万个原点中找出相同的两个还需要一会儿,她离开一下下应该问题不大,再说了,人有三急这种事情怎么买能憋,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哇?
“咻——”地一声,摄像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以火箭冲天的速度消失在了镜头里。
童臻给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开了闸,连续3分钟的稀里哗啦之后,她感觉如释重负。下午吃的辣嘴鱼有问题,不然怎么肚子闹得这么厉害。
直到童臻完全舒坦了,她才颤颤悠悠地扶墙站起来,然而此时洗手间内却涌入了一批前来释放包袱的女性同胞们,她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畅聊甚欢,洗手间里一时热闹得很。
“天才难得叫停,不然还得多坐一个小时。”
“话说为什么今天突然录播中断了呢?李博士从来都是一录到底的。”
“博士也是人,长时间大脑高速运转会死人的哟。一定要劳逸结合,有紧有松,哈哈哈哈哈。”
隔门外一群女司机预备开车,隔门内的童臻却听的胆战心惊,她才出来几分钟,怎么就出了岔子呢?
勒上裤腰带的童臻一路逆人流而进,只见李昂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之前坐过的位置。
童臻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时,他的面上才有了些许明亮的颜色,但生人勿近的气场依旧直逼周围所有人。
她慢慢地靠近,想要解释,李昂却一个利落地转身,“导演,可以开始了!”
童臻没趣地落座,她已经预知回去后自己很可能要遭受满清十大酷刑,于是双腿夹紧,不敢轻易妄动。
然而体内器官不允许,不论是藏在里面的大肠还是长在外部的菊花,统统都在闹革命,洪荒之力呼之欲出,童臻连呼吸都憋住了,还是无法憋住想去厕所的欲望。
只是这一次她的反应更加强烈了,不但下泄,还上吐,肚子也比之前痛得多。
她在洗脸池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再看看表,离录播结束还有1个小时15分钟,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童臻的身体瞬时虚弱了,腿脚无力,靠意念支撑着身体留在演播室,一张脸没什么血色,目光无神呆滞地望着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腹中内脏的每一次痛疼都能让神经末梢受到强烈的刺激,她只能紧紧握拳,在心里祈祷这该死的节目快些结束。
“感谢各位收看本期《头脑风暴》,我们下期再见。”
主持人终于宣告节目录制完毕,童臻长舒一口气,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几声□□,她还在按着肚子以期缓解疼痛。
“你还好吧?”
身旁坐着的女生发现了她的异常,那苍白的脸色和额头豆大的冷汗都在告诉别人,她不好。
童臻费力地摇摇头,“没事。”
她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试图站起来,这一次不是要去厕所,而是求救于李昂。
很可惜,她没能看见李昂转身,两眼一抹黑之前,只听见耳畔有个由近及远的声音在呼救:“啊,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童臻醒过来时,觉得旁边机器“嘀嘀嘀”的格外吵,她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实在不想被打扰,于是蒙住头翻个身,继续梦会周公。
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从鼻腔与毛孔钻入她的血液和细胞,这难以忍受的味道逼得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呼吸。
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子,也照在李昂立体的五官上,他微微偏头,把一张无可挑剔的侧脸完整地呈现在童臻面前,眼神虚而不实地看着病床的方向,用修长白皙的中指轻弹在圆桌的玻璃花瓶上,“叮——”,发出清脆的一响,像是打了一个催眠响指,把童臻从梦境里唤醒。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昨天在橘子台大厦的演播室里你晕倒了,好在节目已经录制完成,你晕的很是时候。”
他的语气依旧冷漠淡然,好像昨夜晕倒的人是不曾相识的路人甲乙丙丁,又或者是流浪的猫猫狗狗。
童臻努力回想着昨夜的细节,她记得她忍着痛苦坚持坐了1个多小时,就是为了让面前这只冷血动物能够顺利完成综艺节目的录制,她也记得她双眼发黑之前,这个人还站在台上与选手侃侃而谈。
既然这么不怕冷,把你丢掉北极冻死你得了。
李昂起身走到床头,按下了呼叫器,“12床病人醒了,麻烦来一趟。”
2分钟之后医生和护士呼啦呼啦地全涌进病房,各种抽血检查一起上,童臻被折磨得无力反抗。
比他们,更加折磨人的是眼前这个大魔王,他在医护人员忙乱之时凑到童臻的耳边,悄悄说:“急性肠炎住院费预计七到八千,住院三天工资全扣,月底结算。”
☆、同居
童臻出院的那一刻,张开双臂狠狠地拥抱了一回空气。她住院的三天,地球照转,李昂照忙,只不过他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连打印机都就地接好了。他大部分时候在苦思冥想,她却觉得窒息。他们两人相对无言,病房里尽是鼠标点击和键盘被敲动的声音,没有半点人情味在流动,童臻想下楼散步的申请被拒绝了三次,原因都是散步浪费时间。
医院快把她逼疯了,以至于她想到能回工作室时,瞬间觉得连马桶都亲切。
可惜她没能如愿,李昂载着她直接开进了自家小区,二环里最高档的住宅城上城,每平米178000元的价格,实用面积286平米,标准的首都豪宅。
童臻被一进门的景象给震惊得说不出话——这么大这么豪的屋子,一个人住?
一团毛球忽然跳过来,是男爵在蹭着她的脚踝,“喵呜”一声把人的心都给叫融化了。
她抱起男爵用鼻头刷刷它的软毛,左右上下都摸了摸,好像没有更瘦。她在医院的这三天最担心的就是这只猫咪,他们在这城市是相依为命的两个生命,男爵要是少了她的照顾,怕是要饿死的。
“这几天都是你照顾它的吗?”童臻想借机道谢来着。
阔大的客厅李昂远在那一头,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
无所谓啦,只要男爵无恙,一切都不用计较。
李昂在厨房内乒乒乓乓地用锅碗瓢盆搞起交响乐,作为客人本应安分守己地等饭上菜,但懂事的姑娘一般都会客套地问一句“需要帮忙吗”,童臻就不是那个懂事的,她此刻抱着男爵正在阳台激动地看风景。
李昂忙急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本来清瘦的她住了几天医院之后显得更加柔弱,瞬时他被烟油呛过后的烦躁好像也消了一些,人不能没有人性,所以他无法开口让病人帮忙做饭,毕竟作为男人还是应该要脸的。
他原本没有打算带童臻回家常住,工作室里的厨房、卫生间和休息室就够她活得很自在的了,但是昨晚她突然倒地的那一刹那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她的健康与安全比自己的舒适更重要。
于是无可奈何的,与“女贼”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童臻肠胃炎才好,李昂照着医生的食谱给她煮了一小碗面条,连青菜都不敢放,就是怕她的胃不好消化。
可惜对方没有很领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昂盘子里的各种美式,开始滴滴答答地掉哈喇子。
“你怎么有4个盘子的食物呢?”
“那鸡肉上的沙拉酱看起来好美味,是甜的还是咸的?”
“我也很想吃虾,白灼的都好。我不拍戏的时候在家里下面条煮浓粥都爱放虾,补充蛋白质的哇。”
“那盘子色彩艳丽的是什么?我能吃吗?”
……
李昂停下筷子,翻眼看着天花板。他只是想安静地吃个饭而已,奈何身边坐着一位问题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