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兰婉蓉,杨懿觉得十分无趣,但还是从善如流,“那你自个小心些。过些日子我们去赏金边莲吧?”
想着让他火速进宫,孟瑾乔敷衍地点点头。
杨懿满心欢悦地走了,她站在原地盘算了一会才带着苏绣下楼没入人群,七弯八拐了好一会,直到远离那处街道才寻来冯定回府。
孟瑾乔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时,南宫井正垂着头跪在向缨面前,低声禀报着昨晚从接到蝴蝶传讯,拦截抓捕……以及其后的种种。面无表情地听完,向缨挑眉问:“蝴蝶振翅?”
“是的。”
沉吟着,他问:“子晖,尚书府有消息送出吗?”
子晖宇一愣,眉毛跳了一下只得回答:“不曾。”
“无缘无故为何用蝴蝶传信?奇怪!冷融,即刻打听尚书府昨夜可有异样?”
“是。”
冷融转身出去,子晖宇惴惴地站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向缨推敲片刻又问:“齐轩成的脉象如何?”
“就如御医所说,脉象时快时慢,有时艰涩有时滑数,极其怪异难解。可若是血毒,脉象平和,毫无异样,属下着实不解。”
想不通,向缨琢磨了一下才吩咐道:“立即着人去城中所有的医馆询问今日可有客人买药,买的什么药?”
有人飞奔而出。
正欲再问,冷融带着一个禁军匆匆进来,“启禀大统领,适才泰王殿下带着王妃进了宫,很不高兴的样子。”
扬眉,向缨沉思半晌腾地站起身,冷笑一声:“来得好快!他是去太后宫吧?”
“看方向是的。”
“哼!冷融,交代你的事务必办好。走,进宫。”
他带着禁军走了,冷融扫了一眼子晖宇和南宫井,“即刻去办这些事,做好了至少主人不会那么生气。”
“是。”
“那处秘院没有留下痕迹吧?”
“首领放心,他们什么都找不到的。”
众人领命而去,冷融站在原地思索许久,再次召来麾下交代数语。不到二刻,有人拿着大统领府的令牌出了城。无声无息地隐伏在城门附近,试图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太后宫中,杨懿请了安就抱怨:“太后,今儿……儿臣在朝上被人耻笑,真是气死人了,可陛下也不给主持公道。”
见他一脸的气急败坏,兰婉蓉笑道:“太后,今日殿下好端端地去上朝,回来就气鼓鼓的,不知道谁得罪了他。您别生气。”
“哦。懿儿,谁惹你了?”
见问,杨懿来劲了,添油加醋把自己在朝上奏议被百官嘲笑,皇帝偏袒大臣还不肯给自己钱,向缨在旁进谗言并嘲笑自己的事数落一遍。说完,他气道:“太后,您说向缨是不是很过分?儿臣不就是闲着无聊去看一下热闹吗,可他竟然冷嘲热讽……求太后主持公道。”
惊讶地看看他,太后不由得问:“向缨这么不懂规矩?”
第252章 药中藏玄机
“是啊。当时儿臣被他的言辞吓了一大跳,都哑口无言了。哎!”发现她没有偏袒,杨懿暗自高兴,故意沮丧地低下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见状,太后蛾眉一拧,训斥道:“你看你,堂堂皇子被臣子嘲笑,还无可奈何?丢人现眼!”
“我……”
骂了他几句,太后厉声道:“来人,去请陛下。”
“是。”
内监飞奔而出。这时,向缨进了御书房。午后他不需要当值,见他来了,皇帝笑问:“向爱卿,你今日怎么这么勤勉?”
“陛下,臣特来请罪。”
“哦?”
向缨把自己听闻疫病,赶去查看时偶遇泰王的事细说一遍,却不知为何略去了孟瑾乔在场的事。说完,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说:“臣心下疑惑就忍不住问泰王为何要去疫场,或许言辞不当,惹得他不快。臣想来想去觉得不妥,特来向陛下请罪。”
没追究他的言辞是否得体,皇帝惊讶地问:“七弟到疫场去了?”
“是的。后来裴绍均赶来,泰王便离去了。可臣觉得……泰王不是关心那些平民,只是去看下齐轩成死没死。”
锁眉,皇帝沉声问:“他为何关心齐轩成?”
“臣不知道。”
思忖了好一会,“来人,召泰王入宫。”传召太监还没走出去,太后宫中来人了,“陛下,太后请您过去。”
“有什么事?”
“泰王在太后跟前……”瞄了一眼向缨,太监低声回禀。
沉了沉目光,皇帝起身:“向爱卿,走吧。”
看到皇帝带着向缨走进来,杨懿缩了缩瞳孔。
行了礼,皇帝坐下问:“七弟,朕听说你私下到疫场去了?胡闹。”
“臣弟只是去看看热闹。以前没见过。”委屈地回答了一句,杨懿转而说:“陛下,向统领太过分了。他也去了疫场,不但跋扈张狂,还好似审犯人般问我为何去,还讥笑我……不管怎么样,他身为朝廷重臣却丝毫不懂得身为臣子的礼仪,有持宠而骄的嫌疑。”
看了一眼儿子,太后就问:“向爱卿,你怎么说话的?”
“太后,臣知罪。臣自知言辞不当惹怒了殿下,回府后思前想后便前来向陛下请罪,谁知……殿下到了太后跟前。”他假惺惺地向杨懿行礼赔不是,“殿下,今日臣失言了,请殿下宽恕。”
一句话轻描淡写,没几分诚意,即便杨懿一贯好脾气也被他那掩不住的嚣张气得咬牙切齿,但斟酌了一下,他还是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向统领,这次就算了。但你可别背着陛下……阳奉阴违。”
蓄意提醒了一句,他又说:“陛下,臣弟认为只道歉是不够的,向统领至少该和丞相他们一样,罚俸一个月以示小惩。”
看了看向缨,皇帝目露思索。太后却说:“懿儿此言有理。皇儿,无论有何理由,君臣有别,臣子不该僭越。”
觉得母亲意有所指,皇帝顿了顿还是首肯:“向缨,你听见了?往后不要乱说话,一点礼仪都不懂。”
“臣知罪,臣遵旨。”
看着这一幕,兰婉蓉妙目微凝,似有所思。
逗留片刻,杨懿夫妇告退出宫。皇帝遣退左右才问:“母后的话似乎有所指?”
“皇儿,所谓帝皇心术就是不偏不倚地保持着前朝后宫的平衡,使得皇帝成为角力各方必须争取的支持,才能让诸方拱卫而持掌中枢,一言而决天下兴衰。你弟弟告状,虽然只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你依言处罚向缨,一来显得公正,二来就能轻易把向缨的不满转移到你弟弟身上,其三也能彰显你对他的关怀,正是一举三得。至于向缨,过几日你再安抚一下,他自然感恩戴德,就会更加忠于你的。”
愕然,皇帝沉思许久,点头:“母后说的是。”
“还有,今日皇后前来请安,她对哀家说,肖氏左氏已去,朝里的空缺不少,要提防有心人钻了空子。你有日子不去了,该去看看她。别成日里把心思放在新进的美人身上。你虽然登基,但若论安枕无忧,还远不到时候。”
诧异地挑了下眉,皇帝再次点头。
将近日暮,皇帝留在太后宫中用晚膳。宫外,冷融回到了大统领府,正把查到的诸事逐一细说。
“闹贼?然后桃儿死了?”
“确实。那件事传遍了尚书府,但涉及到九媚,管家吩咐下人不得嚼舌头,暂时不曾外传。杀了桃儿的女子叫做方竹影,自称是陆鹤扬故友之后,前来京城游历,顺道探访。陆夫人嘱咐孟瑾乔招待,她昨晚就住进了浣花阁。结果闹贼,桃儿……公然挟持孟瑾乔,她说自己失手了。”
观察了一下主子的脸色,冷融又说:“姨娘们得了机会都去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奇怪的是,起初九媚提出报官,看起来是想查一下方竹影的底细,后来姨娘们打岔,竟闹过去了,谁知孟瑾乔却提出报官。因为桃儿的来历无人得知,九媚就被京兆府带走了。今儿午后孟府管家去接人,京兆府却说有人举报桃儿来历不明,九媚牵扯其中,暂时不能放回。”
皱眉,“桃儿死了,是谁放出蝴蝶报信的?”
一顿,冷融只得说:“属下不知道。秀丹楼内的丫鬟婆子都是孟府安排的。”
阴沉着脸思索片刻,“方竹影还在京兆府吗?”
“在。因为疫病,他们无暇问话,全部暂时羁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