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学文艺学+番外(70)

作者:如有所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且他学得还不错。”我弱弱地补充道,在接触到老太太的杀人一瞪之后默默闭了嘴。

“你喜欢什么你就喜欢!”老太太不高兴地说,“而且,人就只有一个兴趣爱好吗!我明明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研究股票投资了啊。后来本科的时候你和孟家小子一起开公司,不是也是有声有色的?”老太太的语气很自豪。

我擦!樊殊居然还是个……经济学大神?

这个料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啊!

我发誓,在这一刻之前,我一直以为樊殊离开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小说中常写的那种,富家少爷被逼继承家业,但富家少爷另有爱好并且矢志不渝,宁可离开家也要走自己的路那种励志情结。

难道还另有原因?

我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偷听接下来的话,刚刚还想着的太尴尬了要不我找个借口先跑吧的念头完全不见了,现在就是老太太眼刀把我给剜了,我也绝不后退半步!

老太太还在继续说:“你是不是担心澜笙?放心,她……”

“王婶,”樊殊忽然打断了她,“我说了。我喜欢文艺学,是真的。”他简单地说,淡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失尊敬,但是决不后退。

这是一种我经常会在樊殊身上看到的神色,和他整个人的气质融成一体,让任何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他并不会直接与对方大发脾气,除了我受伤那次还有第一次去羊肉馆那次,我从来没见过他真的生过气。他永远是平静的,甚至是温柔的,但他也是坚持的。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贯彻自己想法的办法,还有贯彻到底的决心。这种人往往是无可战胜的,也因此而最为迷人。

老太太不吭声了。

“你这不是喜欢,你这就是逃避。”

雷霆一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铿锵有力,像是丛林中的万兽之王,站在山巅上对着山下的万民嚎叫。声音没有情绪,只是陈述事实,却能让听的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而恐惧从来都是尊敬乃至崇拜的前奏。

“让开,”声音的主人如同破开风浪的船,稳稳地走到了病床前,“樊殊。”声音的主人很冷淡地说。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却看不出具体的年龄。黑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了后面,和樊殊长得很像,也和樊殊一样的高大,只是在身材上有些许差别——他壮得就像一头桀骜的斗牛。他穿着深黑色的西装,手上拄着手杖,上面的龙头被他用力摁在手下,怒目而视。

刚才还坐着的老太太立刻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中年男子:“先生。”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我心想,并且无法控制地在心里泛起寒意,下意识地握紧了樊殊的手“您……您好。”我小声地说。

中年男子浑似未觉,目光都不曾发生偏移。

“爸爸,这是小册,是我女朋友,我最喜欢的人。”

中年男子仍旧盯着樊殊。

“……姐姐呢。”

“工厂出事了,你姐姐正在检查工作。”两个人说话都是一样的简洁,“别误会,不是来看你,工作需要,顺便过来看你死了没有。”中年男子的发音出乎意料地好,字正腔圆,气息浑厚,甚至还有一点播音腔。

“不巧,活得反而更好了。”

“是啊,好到差点被饿死。”中年男子不屑地哧了一声,气体有力地被喷出,发出近乎爆破的声音,“跟我回去。”

“是啊,”老太太也帮腔道,“回去吧殊殊,脾气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家里有这么多……”

“我还要上课。”

“过年呢?”中年男子问。

“过年我会去小册家里,已经订好了。”

What?!!!!什么时候说过的???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回去也行。”他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像看着猎物在垂死挣扎的猎手一般,“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老太太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先生……”

中年男子摆摆手,老太太便不说话了,只是眷念地看了樊殊一眼:“那殊殊,你记得多给家里打几个电话。这几天,你爸都在国内,有空也来看看。我们都很关心你。”

樊殊低头默不作声。我感觉手心紧了紧,变得很滑。

之前来的那些保镖簇拥着中年男子朝着病房外走去,而之前还被气势弄得不敢说话的其他床的人,也渐渐开始了窸窸窣窣地八卦:

“这谁啊,看上去好有钱。”

“他的衣服……”

就在中年男子快要走出病房的时候,樊殊忽然出声了:“爸爸。”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

“你,王婶,”樊殊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他,“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我小册?你们为什么不给她打招呼?她一直站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

“从头到尾,你们当她不存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关心吗?还是说,你们的关心只是限于无时无刻地监视我?”

“……”

“我不在乎所谓关心实质到底是什么,”樊殊深吸一口气,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我觉得当别人给你打招呼时,你至少不该视而不见。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中年男子回过了头。

他冷冷地走向我,眼神像是利剑一样直射向我,似乎想让我自动投降。

但我不可能投降。

“你好。”他伸出手,“樊廉殷。”

我抽出和樊殊牵着的手,同樊殊的父亲握了手。手掌相触的片刻,我几乎有一种我的手会被在下一刻捏断的错觉。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气势太吓人了,我看着他,总有一种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直觉。

“您好,”我强自镇定地说,竭力克制住内心深处不断上涌的恐惧,“我是林册,樊殊的女朋友。”

出乎意料的是,樊殊的父亲仅仅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就松开了。他看向王婶,之前还气势如雷的老太太有些讷讷地说:“是林册啊,你好。哎呀,小姑娘长得还挺俊的。”

“不用再说了。”樊殊的父亲说,“已经够了。”

老太太立刻闭了嘴,表情非常如释重负。她飞快地将视线从我身上撇开。

没有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再看樊殊和我一眼,这个叫樊廉殷的男人在握完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直到病房重新恢复了喧嚣,直到过去了好久好久,我还没有从那种感觉中回过神来。

就好像,在鬼门关边走了一遭一般。

☆、过年去你家吧

“小册, 你刚刚害怕吗?”樊殊看着门的方向问我。

我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自己胆子算是肥的了。我爸是警察,还是刑警;我妈倒是普通的行政类公务员,不过她爱看恐怖小说,并孜孜不倦于将这些恐怖质料传播于我, 而我爸则辅以各类鲜血淋漓的真实罪案——我觉得我算是比较淡定的了。

结果刚才依然慌得一批。

“我也害怕。”樊殊轻笑道, 牵起了我的手, 十指紧扣。他的手一片冰凉。

我没想到他会害怕,有点困惑地看向他。

樊殊说:“我感觉他好像看出来了点什么……”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回国是为了你。”

“啊?”

樊殊揉揉我的头发:“你还记得我说回国理由的时候, 我最开始说了什么吗?”

因为爱。

我不光想起了这个,我还想起了当时在虞白生日会碰到樊殊, 问他为什么来开演唱会, 他那时也说“因为爱”。我当时还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话比较简略,其实是想表达对学术对虞白的热爱。原来……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得慌。

“别低头了,再低头就要埋进去了。”樊殊揪我脸蛋, “不过我不想骗你, 我回国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你, 但也不全是因为你。”

“那是什么?”我连喝令他停止戳我脸都忘了。

“因为我们所确实不错。我当时确实对中国古代文学这一部分比较感兴趣, 但又想学得更理论化一些。正好这个时候发现你在BN大读书,查了一下,还不错, 就回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啊……”

樊殊高深莫测地说:“不可说。有空再告诉你。”

“……那你把爪子从我脸上移开!不说就不说,哼。”我把脸肉从他手里抢救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心里却有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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