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叶婉兮很是诧异。
阮昧生眉毛一挑,反问道:“多吗?不满意?”
叶婉兮心想,她哪里敢不满意,于是讪讪的笑了笑,便开始穿衣服。从前阮昧生兴趣来的时候也会给她请三天五天的假,然后再带着她去哪里度假,所以她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阮昧生会带她去出差,阮昧生从来不许她插手他的事,她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很有钱。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不同,已经入秋了,还是热得很,早上出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已经中午了,阮昧生带她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下午的饭局。叶婉兮分不清桌上的人都是谁,他们谈的也都是生意,她是一句都听不懂,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吃着菜,别人也当是没看到她一样不与她说话,后来她发现好像是谈妥了,总之阮昧生很是愉悦。
吃完饭回到酒店,阮昧生松了下脖子上的领带,便坐在沙发上用手扶着额头,叶婉兮看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但她知道他这是喝了酒有点头痛,阮昧生是不会喝醉的,至少她从来就没见他喝醉过,就算是醉了,他也是一丝不苟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休息了没一会儿叶婉兮就见他睁开了眼睛,忙走过去问道:“还要出去吗?”
“嗯。”阮昧生答应着,又走到浴室重新系了一遍领带,出来的时候又是容光散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叶婉兮心底暗自佩服的五体投地。
阮昧生永远都是这么儒雅的人。
他喝了酒,再出门自然就没有开车,只报给司机一个位置,叶婉兮到了才知道是一家茶馆,想来是阮昧生早就定了位子,桌上摆好了茶具,坐下来的时候叶婉兮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了一会儿才舒展开眉头,“哦”了一声。
“哦什么呢?”阮昧生很察言观色的接着话。
叶婉兮只得笑一笑说:“你是有多喜欢大红袍呢,不远千里的跑来南方出差,居然喝的还是大红袍。”
阮昧生笑笑不说话。
叶婉兮也就不说话了,她知道他在等人,因为桌上摆了四份茶具。她觉得无聊的很,就突然想起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常喝大红袍,家里常年弥漫着这样的味道,散也散不去。每次爷爷一喊她看书练字,她就会偷偷跑到门外的海棠树下偷懒,那时候她觉得海棠花的味道可是比大红袍好闻多了。没想到跟了阮昧生这七年,倒是越来越喜欢大红袍的味道了。
只是等来的客人让叶婉兮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美好了。因为来的人是清风的老板,和他的当家花旦宋温玉。
新欢旧爱,坐于一堂,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头疼。
阮昧生是逢场作戏的高手,从来都善于应酬各种事,叶婉兮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也学到一些本事,不然怎么能待得到七年呢。
第六章
阮昧生首先介绍的是那位男同志,说道:“这位是清风的老板,杜若康。”
叶婉兮朝他点点头,很是恰当的喊了一声:“杜老板。”这位杜老板也朝她点点头,她却不合时宜的脑海中冒出了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刚想再说句什么时,余光里发现阮昧生朝她一瞥,便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接着阮昧生又看向那位女同志,说:“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
叶婉兮很识趣,忙喊她“宋姑娘”,阮昧生从来不会叫女性为小姐,最喜欢姑娘姑娘的叫了,她也是颇得几分真传。
这句姑娘让人听起来很是受用,果然清风的老板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这位姑娘是?”
阮昧生说着又偏头去看她,叶婉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看到阮昧生冲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又说:“这是朝花夕拾的编辑,叫叶婉兮。”
此话一出,对面的宋姑娘一脸惊疑。
叶婉兮也差点就打翻了茶杯,心想自己这一顿茶喝下来,可不就喝成了卧底,如果今晚桌上的这一席话走漏了什么风声,那她就是当仁不让的罪魁祸首了。
不料杜若康倒是更和颜悦色了,突然来了兴致,因为他的关注点永远都不在这些小事上,只是问:“叶姑娘可知道‘野有蔓草’?”
阮昧生立刻变得一脸阴沉。
叶婉兮心里是一阵抽搐,想着传言说的果然没错,这位杜老板偏爱《诗经》,竟到了这样一个境界……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不知。”
此话一出,杜老板显然是对她失去了兴致,再也不问了。
而阮昧生阴沉的脸也慢慢褪去了。
叶婉兮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真是一箭双雕。
杜若康可能是觉得她太扫兴,接下来都没怎么跟她说话,叶婉兮也乐得自在,对面的宋温玉也很安静,只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阮昧生。
阮昧生只当做没看见。
叶婉兮暗自叹息,又是一场无望的风流韵事……可是她还叹息别人什么呢,自己不过也是这场风流韵事中的另一位过客罢了。
一顿茶喝下来,基本都是杜若康在说话,阮昧生就只管应答,叶婉兮基本也算是听明白了,不外乎就是清风要筹资拍电影,阮昧生作为赞助商,自然也要出一份力,当然,这电影的女主角就是宋姑娘。说起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然阮昧生怎么会和宋温玉那么要好呢,甚至还经常传出绯闻。
说起绯闻,叶婉兮又想到自己可是朝花夕拾的编辑,要是现在就录个音,拍个照片什么的,那不是大大的独家吗!可是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又不免觉得遗憾,以至于后来到了车上,叶婉兮还在想着这件事。
阮昧生见她魂不守舍的,突然就又说了句:“你在想什么,不高兴?”
“啊?”叶婉兮的思绪一下被拉到现实,莫名其妙的又说了声:“啊……”
其实她根本就没听清阮昧生说什么,她也没敢说出她刚才是在想别的事,但是阮昧生听到这个‘啊’字倒是高兴的很,她就知道她一定拍在了马屁上,像是回答对了。
看到阮昧生笑,叶婉兮也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接着又听阮昧生说:“明后天我们去爬山。”
叶婉兮望了望他,说:“阮公子不要这江山了吗?”
阮昧生难得开心的很:“有美一人……”顿了顿,又说,“还要什么江山。”
叶婉兮立刻想起了杜若康说的‘野有蔓草’,阮昧生这样风雅的人,他一定也是知道的。
不过她没有说破,只是笑了笑。
阮昧生自然搂住她,她靠在他的怀里,闭了闭眼睛,再没说一句话,司机一路开到酒店,晚上又是一场干柴烈火。
叶婉兮跟他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不料阮昧生的精力倒很旺盛,只折磨的她更加疲劳,迷迷糊糊的时候恍然又听到一声“婉婉”,接着就睡着了。
梦里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觉得耳边一直回绕着那声“婉婉”,既好听又动情。
断断续续像是一场梦,又像是真实发生的事。
她看到一个红酒杯,透过红酒杯又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像是一场大雾迷了眼,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那个声音说:“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第二天一早,阮昧生就开车带她出门,出了城之后又歪歪斜斜的走了很久的山路,才终于将车子停在了山脚,他们徒步走上去,叶婉兮一直以为他要带她去哪里旅游,就像之前几次一样,或者是上山泡温泉,谁料这次真的是来了荒芜一人的深山。她不禁疑惑的说:“我们这是去哪?”
阮昧生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动不动,只顾着往山上走,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淡淡的说了句:“去我外婆家。”
叶婉兮真是惊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阮昧生还有外婆,当然每个人都有外婆,只是她不知道阮昧生的外婆还在世,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他提起过,更不知道他的外婆居然住在南方的山上,还有就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带她来。
阮昧生也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叶婉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