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自然是只有其中人知冷暖。”李明珊不咸不淡道:“不过本公主的确很是羡慕夫人,虽然面对着朝堂众人,又身份尴尬,无母族撑腰,却仍旧如此得靖安侯欢喜,还如珍似宝地养在身边,整个京城中恐怕没有人敢对夫人不利。”
“那公主是想拥有这样的权力?或者,还是想要嫁给公主以为的感情呢?”她忽然更感兴趣地提问道。
李明珊明显愣了愣,她可不像他那个蠢母亲,入了冷宫,也是为了父皇着想,也累得她在冷宫中待了那般久,受了那些宫女太监们,那么多的冷眼。
“作为一个公主,能拥有感情么?”她忽然自嘲似的笑了声:“到头来,不过是成为父皇为了稳固政权的工具而已。”
若是叶白也是个无权无钱的人,那她也没办法嫁给他。
白羽岚静静地看着她,忽而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若是想要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免费答应公主这一件事。”
毕竟她的确是欺骗了人家的感情,总归是要还一些什么的。
李明珊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好生奇怪,凭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帮她,还说什么能够让她嫁给感情?不过要是留上一条后路,倒也不错。
“那就,多谢夫人了。”她淡淡笑了声。
白羽岚过了这修建的人工小桥上,亭子边新种下一片风信子,白羽岚蹲了下身,折了几支下来,扑鼻而来一阵淡淡的香味,她递给李明珊,道:“这些风信子,或许很适合你。”
李明珊今日里穿的紫色长裙,而这一片风信子恰是此色,她在宫廷中的时候,贵妃教过她许多关于这些花卉的事,一些花语也都有记得,风信子,意味着新生......她不知这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多谢夫人了。”她皱眉道。
绿意突然在园子外面喊了一声,声音洪亮:“夫人,团子做好了,午膳也好了。”
在李明珊诧异的眼神中,白羽岚笑道:“绿意是个练武的丫头,也没受过这些宫廷规矩,平日里叫我的时候,都是这般扯着嗓子喊的,我们府上,不大守那些宫廷里的规矩。”
“公主不介意吧?”
“自然是没关系。”
李明珊敛眸,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像是在皇宫的时候,看见贵妃,吃饭时候都和她隔了个长桌,桌上的菜都只能吃到一定分量,食不言寝不语......贵妃对她,是半分都没有感情的。
等到这个饭点的时候,叶铭庭也从外面回来了,从前厅大门口大步跨入,穿着一身玄衣依旧丰神俊朗的样子,但比起之前李明珊见他的那阵子,多出些神采来,他瞧见这屋中还多了一个人,也不管这人是谁,直接上前就给了白羽岚一个拥抱,还忍不住抵在白羽岚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温柔道:“夫人今日这身裙子,倒是俏的很。”
白羽岚倒是丝毫娇羞状也没了,挺直背,道:“那当然,本人更俏,随便穿什么都俏的很了。”
叶铭庭失笑,最近他夸赞夫人,说的多了,先前她还有些不大好意思,现在已经安之若素了。
两人这一番秀恩爱结束后,叶铭庭这才像是瞧见了李明珊一般,道:“公主来鄙府,蓬荜生辉。”
他嘴上说的客套话,但也没有什么礼仪之数。
“我只不过留在侯府用一餐,侯爷和夫人的感情一如传闻,实在让人艳羡不已。”李明珊也淡淡地笑了声,客套回去。
李明珊这会儿来,叶铭庭倒也找了个由头,将那隔得最远的,所谓上首的位子让给了李明珊,跑去了白羽岚身边坐。
“本侯以为夫人最近的手艺越发精进。”他这才尝了一口,就对自家夫人赞不绝口道:“夫人当真是贤惠而又美貌。”
白羽岚懒得理会他,他病好之后,这精力也是好的很。
“这是夫人为了为夫特意做的么?”他一脸兴致盎然道。
白羽岚默默地又咬了一口那团子,聂青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兴味道:“这整个侯府好似都有这个,夫人是准备的全府每人一份儿的吧。”
叶铭庭犹如当头棒喝一声,聂青和如此明目张胆地拆台,他冷哼一声:“是你做的么?”
“不是。”
“那本侯以为夫人说的才是标准,夫人觉得呢?”后者投过来一个森然眼神。
白羽岚立马就为身边人顺毛道:“自然是不同的,我可是单独为你做的一份馅儿呢。”
叶铭庭这才满意了,今日这午膳,就连满桌的山珍海味,也都食之无味,反倒是将白羽岚这摆在他面前的小青团子给吃的一干二净。
“曾经食不饱穿不暖之时,母亲曾经也喜欢去田野采摘这些野草,回来做这种青团子。”叶铭庭不由得有些感慨:“也很美味。”
白羽岚记得那个瞎子婆婆做饭手艺的确是很好的,那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婆婆会是个逃难的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又是经过了多少的苦难,才将她的手艺练的如此纯熟。
白羽岚也不知这会儿该说些什么,就听见李明珊小心地说了句:“侯爷门客众多,有一位唤‘叶白’的可还记得?”
叶铭庭门客众多,虽然大多还真不记得,但对‘叶白’可是记忆尤深,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白羽岚,沉声道:“记得,公主是想?”
“本公主,想要询问一下这位叶公子的信息,哪国人士?”李明珊说到这儿,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太后将要办一场宴会,名单上也有这位叶公子的名字,所以......”
第333章 那是我有福气而已
白羽岚听见李明珊这一番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看来这李明珊这危险的想法是一点儿没消失啊。
“这样啊。”叶铭庭沉吟一声,像是在思考着这个叶白公子究竟是何人,李明珊眼中的光亮忽闪忽闪的,像是充满了期冀。
“他当初来我这儿的时候,也没有报上太明确的身份信息,我见他颇有才华,就直接将人给留下了,所以,抱歉了公主,臣没法回答您这个问题呢。”叶铭庭看见李明珊明显有些失落的样子,淡淡地笑了声:“不过这宫中的春日宴,如叶白这样的身份不明之人,便是不去也没什么,那是他没福分,公主也不必纡尊降贵来找叶白。”
一番话说的明明白白,好似就直接赤裸裸地揭开了她满嘴谎言中的私心。
白羽岚清咳嗽两声:“这叶公子既然人都走了,就别管他了。”
李明珊看起来还是很有眷恋感的,良久,她谢过白羽岚二人,道:“多谢夫人和侯爷今日的款待,但是明姗还有些琐事,就先行离去了。”
白羽岚也没有挽留,点点头道:“公主慢走。”
等到李明珊走的人影子都看不见了,白羽岚这才舒了一口气,叶铭庭在一边打趣道:“夫人这倒是厉害得紧,竟然连这小公主都心系于你,若是夫人做了男子,岂非是叫京城中的第一公子都得让个位?”
白羽岚白他一眼,道:“你又在取笑我。”
她可不想欠着这姑娘家的感情,毕竟这女子韶华易逝,若是白白的耽误了人家,岂非罪过。
她得找个时间,让‘叶白’去和这位小姑娘摊牌。
李明珊这会儿从侯府出来后,一改之前性质昂扬的样子,显得有些气馁,身边的婢女有些看不下去了,道:“公主是在为那人烦心?”
这个小丫头,算是跟在她身边许久的人儿,在冷宫中也以姐姐的样子护着她,感情深厚,但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她记得那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曾经在父皇为舞姬搭起的鹊桥断裂之时,他纵身而上,将她救下,在宫中让她躲了拓跋弘毅的追求,面对众大臣,侃侃而谈的样子......
那位夫人说的对,她能够放下权势么?这是她的庇佑,她无法放下它,自然也因这而无法拿起其他东西。
她抱上那怀中一束风信子,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最近绿意也觉得这个公主不是个讨厌的人了。”绿意在白羽岚耳边努努嘴道:“也挺可怜的,我见这帝王的后宫里的女人都是一个比一个可怜,从前在教中的时候,总有人拜托了许多条门路过来,求过各种药,有好的,也有坏的,不过这大多都是他们的私心作祟,将自己同别人都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