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着牛排的象龟抬起头看着皇轩烬,“节奏不对吧,应该是,咚咚,咚咚咚。”象龟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认真地在桌子上敲着鼓点。
皇轩烬:“是吗?”
象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听过很多遍,不会错的。”
“你们两个,够了。”黑寡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这两个人,“是咚,咚,咚咚咚。”
皇轩烬:“有区别吗?”
“有,前两个音节应该间隔更长。”黑寡妇端着烟枪说。
皇轩烬像是仍然没法理解一样,皱着眉头思索着。
“话说女王现在和那个格里高利是怎么回事。”黑寡妇突然问。
皇轩烬:“恩?”
“据说他们两个现在像是斗法一样,整个伐纳都在站队,一个站错可就是死啊。”黑寡妇说:“不过我看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怎么关心?难道我举着小旗给他们加油打劲吗?”皇轩烬耸了耸肩,歪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们爱打打去,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
“伊莎贝尔要是输了,你可就得给她陪葬了。”黑寡妇说:“毕竟现在你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看好墓地。”皇轩烬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
“知道来失乐园的人是怎么说你和女王的吗?”
“怎么说?”皇轩烬挑了挑眉。
“皇轩烬,女王的走狗,女王陛下暗中的棋子。”黑寡妇说。
皇轩烬点了点头。
“维希佩尔最近怎么样?”
“我好久没去圣蔷薇王殿了,不清楚。”皇轩烬摇了摇头。
“说真的,要是哪天我缺钱了就把你直接绑起来,然后论斤成两地卖给维希佩尔。”黑寡妇笑了笑说。
“悉听尊便。”皇轩烬摊了摊身体。
“不过现在的伐纳可是真乱,那些枢密院的老家伙怕是一个个都在暗地里打着算盘呢。”
“伐纳什么时候消停过。”皇轩烬看了看黑寡妇房间里的钟表说:“好了,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少年向黑寡妇做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然后将脱在沙发上的军装扔在肩膀上,直接跑下了楼。
象龟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他真的是皇轩烬吗?”
黑寡妇吐了口烟,“怎么?”
“感觉完全不像啊。”象龟说:“背负着三姓家奴之名的背叛者。如果我是他……”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样?”黑寡妇笑了笑。
“至少不会这样。”
黑寡妇看向窗外,凌晨的失乐园街外安静地像是一片荒地。
“有些人只不过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装进了箱子里面。”黑寡妇轻哼了一声说。
“箱子?”
“是啊。”黑寡妇说:“有些人就是那样啊,把所有的悲伤的事情都装进一个个的箱子里,然后一个人坐在箱子上面发呆。”
“别人过来了,看着他在那里发呆,以为他没心没肺,什么事情也没有。”黑寡妇缓缓吐了一口烟,“但他只是把那些事情放进了箱子里面,可箱子里的东西又不会自己消失。”
“一不小心把箱子带倒,那些事情还是会全部掉出来,不仅不会少,还会纠缠在一起。”
细长烟枪的烟雾在黑寡妇周围缭绕着,女人美艳的脸孔在烟雾中模糊不清。
“我可不觉得皇轩烬是会坐在那些箱子上发呆的人。”象龟突然说:“他一定会在那些箱子旁边跳脱衣舞的。”
黑寡妇:“……”
02
皇轩烬开着一辆红色的蒸汽轿车行驶在那条直通科林斯的大道上。
这辆车是他自己改装的,皇轩烬叫它猩红。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浓烈而嚣张。
皇轩烬驶过一片巨大的废弃机械垃圾场,那些从科林斯退换下来废弃的机械零件都会被扔到这里,年复一年堆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那些废旧的红铜机械零件生着一层层的铜锈,当这里下雨的时候你甚至能在空气中嗅到铜锈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男人将他送回英灵殿的时候,他坐在男人的后车位上。
街道两旁是阿斯加德白色的建筑物,半融的雪覆盖着灰色的人行道,阿斯加德每年长达六个月的冬季将要结束了。
黑发的少年从街道上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开车的维希佩尔,他发现维希佩尔的眼睫也是白色的,像是暖冬里落下的初雪。
“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吗?”子尘突然对维希佩尔说,“……额,只在没人的时候。”
男人的身体像是轻颤了一下。
“为什么?”
“恩……我也不知道。”子尘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都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么的冒犯。
“有人的时候也可以。”男人突然说。
“呐?”
阿斯加德的冰消雪融,漫长冬季的将要终结。
……
……
皇轩烬开着车,行驶在那条灰色的道路上。
废弃的金属机械零件堆积在道路两旁,拾捡垃圾的人行走在那些废弃金属堆积而成的山脉上,像是形单影只行走在水里的鹤影。
他突然在道路的中央停下了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发白。他的后背像是因为忍耐着巨大的悲伤而颤抖着。
少年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操,到底还是没有借到钱!”
第20章 八百里皇轩
Chapter8八百里皇轩
誓死将以魂魄归兮, 家国永在
——《The War of Dusk》
01
“哥,明天有人请我吃饭诶。”将要从创世图书馆离开的时候, 子尘突然兴冲冲地对维希佩尔说。
“哦?怎么了?”维希佩尔仍旧只是静静地翻着书。
“昨天有个女孩不小心掉到英灵殿的银叶湖里了,我恰好会水就跳下去救了她, 然后又有另外的一个男生跑了过来和我一起把女孩送进了医护室。女孩醒来之后说是要邀请我和那个男生明天一起吃晚饭。那个女生好像叫绮莉,是一个子爵的女儿,男生也是一名很厉害的军官之子, 将来会承袭父亲的职位,叫什么罗萨。”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维希佩尔笑了一下。
子尘愣了愣,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给维希佩尔,只是看到了维希佩尔就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跟他说了。
“无论如何, 祝你有个愉快的聚餐。”维希佩尔抬起头看着他轻笑着说。
第二天中午子尘早早到了邀请函上写着的地址,是英灵殿外一家著名的餐厅玫瑰之金。是只有那些贵族公子哥才有钱消费的地方, 墙壁上恨不得每一平方厘米都贴上金箔来彰显自己的气派和华贵。
大理石圆柱, 华美的水晶吊灯,托着银盘的希腊雕塑。
在走进餐厅的时候,服务的侍女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有提前预定的贵客才能用餐。”
“哦?这样吗?我倒没有听说过啊。那我在门口这里等一下吧。”子尘愣了愣。
“这……在这里等着怕是会挡到其他人的吧。”侍女有些为难的说。
“哦,放心我不会等太久的。请帖上说是十二点,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这……要不然你到旁边的长椅上等着吧。那里可以休息一下。”侍女指着街对面的那个长椅说。
“哦,哦,多谢!”子尘笑着跟侍女道谢, 然后跑到了对面的椅子那里。
等到很久才等到绮莉到这里,她和那天掉入水里的惊慌少女完全变了个样子,穿着精致可爱的雪纺蕾丝质的长裙,碎金色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古典的发髻,上面装饰着精美的碎钻。
她旁边就是那天和子尘一起把她送到医护室的男生罗萨,穿着笔挺的定制礼服,擦得锃亮的皮鞋,头发也向后梳起。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相称。
子尘连忙向两个人挥手,不过那两个人貌似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子尘的存在,于是子尘直接跑到了两个人面前。“不是说好十二点的吗?怎么才来?”
两个人看到子尘像是都有些惊讶,不过马上还是笑了笑,说:“刚才有些事情,耽误了。”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餐厅,落座之后,罗萨和绮莉一直愉快地交谈着,子尘也很想说些什么,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被撂在旁边实在有些尴尬,但是两个人聊得不是古典艺术就是亚瑟和伐纳的政治趣闻,他实在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