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轩烬太浮躁,或者说即使是在危险的任务他也带着几分不屑和玩世不恭,有着三分胜算他就敢拼命。
他就连杀人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而灰尾从来冷静地让人害怕,他能等候最好的时机在角落里埋伏整整一天。
皇轩烬把阿斯加德守卫处的内部频道关掉了,继续躺在后车位上听了一会金属乐。
已经接近暮晚,不知道是么时候开始下上了雨,连向来圣洁的阿斯加德都开始变得阴郁,白色的建筑物被阴影覆盖。
车窗上雨水结成缕缓缓流下,窗外的行人被模糊成一片。
神圣白城阿斯加德。
那年他还小不知道在这座白色的城市下究竟埋藏着多少罪恶,他只当这座城市和他看起来的一样光明而神圣,却不知道所有的神圣皆是以罪孽为代价。
皇轩烬打开车门,将黑色帽兜盖在头上,黑色的马丁靴踩在积水的道路上,他打开重卡的后车厢,里面是一辆肌肉型的重型机车,沉重的黄铜构件,没有发动便如同咆哮的野兽,凶悍狂暴。
皇轩烬直接跳上后车厢,带上皮质手套然后跨在重型机车上。
他管这辆重型机车叫黑刹,收割一切,征服一切,杀戮一切。
他低着头缓缓发动机车,机车轰鸣,如若雷霆之声!
发动机内的巨渊之银蒸汽迅速燃烧带动黄铜制成的机械轴承,重型机车如同不驯服的雄狮般在皇轩烬身下剧烈震动。
重型机车猛然从后车厢上冲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野兽咆哮而出!
黑色橡胶轮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然后瞬间冲入阿斯加德的街道,囚牢中的雄狮终于解开了镣铐,而后的便是厮杀!
群山倾覆,万军来朝,纵使这世上已有无数的王,我也要让他们在我面前一一跪拜。
皇轩烬在黑色的帽兜下看着前方阿斯加德的道路,前方仍然是红灯,皇轩烬骑着重型机车直接从中间猛然穿过,如同从海中群鱼中穿过的巨鲨。
“不要命了!急着死啊!”被他超车的司机从车窗中探出头大骂着。
“谁啊!要死啊!!”
几十辆车在大雨倾盆的十字路口乱成一团,来回碰撞着。整个城市都陷入到了大雨中的阴郁寒冷之中,雨中模糊的建筑物古老陈旧。
发动机中的巨渊之银蒸汽在剧烈燃烧,四缸水冷交替着冷却发动机却也无法让发动机降下温,车胎因为高温在路上留下黑色的焦痕然后迅速被大雨冲刷。
雨水从重型机车的沉重黄铜构件上洗刷而落,顺着这辆机械野兽的曲线下滑。
皇轩烬感觉他身体内的鲜血也开始燃烧,或许他的血管里流动的从来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巨渊之银,他就靠着这些燃烧的燃料运转着,他不会疼也不会累。
他狂暴而嚣张,但是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嘶吼。
那个名为子尘的少年早已死在了那场诸王的盛宴,那场盛宴以他的血为酒,以他的骨为餐。
他是那场宴会唯一的祭品。
他死去了,却并没有新生。
当他以皇轩烬之名行于这世上,他便要背负起这个姓氏所有的荣耀和过往。
他去了,他要去大杀四方了!
第80章 诸王的盛宴
09
“我乃……江南皇轩家的皇轩烬。”
大殿中央的少年抬起头环视着殿上的众人, 身负鲜血,眼藏雄狮。
仍然被西域舞女挟持着的司天命抬起头不知是喜是忧地看着子尘, 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胁迫着他的舞女用刀尖逼着按了下来。
子尘的肩头仍然在流着血,司雪柔捂着自己的伤口有些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在他身后, 咬着牙说,“逆子,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仍旧是沙哑的, 如同枯树枝杈。
子尘仍旧只是护在司雪柔面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既然离开了皇轩家,又回来干什么。”
司雪柔压着声音说,声音低沉却又仿佛藏着滔天的暗涌。
子尘抬起头看着仍然站在殿上的维希佩尔。
维希佩尔目光冷冽如同尼弗尔海姆千里的冰封。
子尘知道当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他们之间便再无转回。
“殿下, 无论是亚瑟伐纳还是皇轩家都已经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了太多代价。我希望殿下能让皇轩家安然回到东煌,并在十年之内不对东煌出兵。而我也会以江南皇轩之名起誓, 皇轩家将在我执任皇轩家主的期间内不再涉身西陆。”
子尘缓缓抽出腰上的匕首, 乌金血刃上流动着的黑色光泽仿佛暗夜一般。
“皇轩家以剑为誓,我尚无配剑,今日愿以此承影之刃为誓。”
他看着维希佩尔一字一字说道。
维希佩尔看着大殿中央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双和他母亲太过相像的眼睛。平常的时候总像是没睡醒一样半睁着,可当那个少年睁开那双眼的时候,维希佩尔却发现,那双眼锋利的近乎能割伤人。
“你的意思是你将终身不入西陆?”维希佩尔问, 他的声音清冷如同碎玉。
“是。”子尘答道。
“我如果不答应呢?”
“那皇轩家今日将血战于此。”
少年仍旧横握着他手中的匕首抬着头看着维希佩尔。
皇轩家的剑刃要么用来立誓,要么用来杀人。
伊莎贝尔端着琉璃酒杯看着大殿中央的少年,她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少年。
毕竟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皇轩烬, 那么往后她要和这个少年打交道的地方可就多了。
她抿了一口酒,突然想起来这个少年不就是当初在圣蔷薇十字教堂前刺杀了好多名伐纳军官的那个吗?
她想起那个少年被关在伐纳地牢里的样子,眼上明明蒙着黑布却像是仍旧能看到那个少年锋利的眼神一样。
如果是这样以后倒是能有点意思。
不过,之后这个少年好像是被维希佩尔带走的。
皇轩家的少主和亚瑟帝国的维希佩尔殿下……
维希佩尔这是被他养的小狼狗咬了一口吗?
看来这诸王的盛宴还是真暗波汹涌啊。盛宴之下,尽是骸骨。
猎骄靡站在维希佩尔的一旁看着突然跳出来称自己是皇轩烬的少年。
这场宴会上他最终选择了亚瑟帝国,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将永远与皇轩家为敌。
他把自己的命运压在了亚瑟帝国的这一边,那么他就绝对不能让皇轩家的人活着走出这里,否则他以后绝对不会好过。
皇轩家,明明应该已经衰败了,不是吗?
那场白昼之殇已经让皇轩家再也不复曾经的强大和尊荣了。
而这个皇轩烬看上去不过还是个少年。
这场诸王的盛宴上,一个少年又能干些什么呢?
可当他看着那个少年的眼睛,他却觉得隐隐地心惊。
他突然想起来西域的沙漠上流传着一句话——灰烬里是藏着火焰的。
如果你忘记了熄灭灰烬中的火焰,那么终有一日,即使是在沙漠上,灰烬也会重新燃烧起来的。
那一日便是焚焰千里。
而且他需要一个更大的投名状来向亚瑟帝国证明自己的忠心,还有什么礼物能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轩烬的性命更好吗?
闪着寒光的匕首从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手中,猎骄靡猛然从高台之上踩着矮桌跳起,如同突袭的豺狼!
冰冷的匕首向着黑发少年的脖颈刺去!
然而匕首却猛然被女人握住!
鲜血从司雪柔的手中滴落。
司雪柔一个错手直接夺下猎骄靡手上的匕首,然后架在了猎骄靡的脖颈之上!
“把大门打开。”司雪柔咬着牙对猎骄靡说。
“你不会杀我的,这里只有我知道大门的机关在哪。”猎骄靡好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要是杀了我,你们就都得在这等死。”
“可如果我说我知道机关在哪呢?”
那位飞天舞女额心的红莲如若鲜血凝成,众人在殿下厮杀,可她仍旧只是自顾自地在那斟着酒。
她的表情仍然不悲不喜,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尊菩萨。
红莲舞女端起酒抬头看着子尘,“你就是皇轩烬?”
子尘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叫红莲隐。”舞女说。
维希佩尔和伊莎贝尔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司雪柔和司天命却一下就知道了这个西域舞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