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抬起头傻愣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女神,干瞪着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的邀请还有效吗?”
赛维娅重复了一遍, 子尘赶紧捅了捅痴呆儿童戴文。
戴文就像猛然惊醒一样,“有效,有效!我死了都有效!”
第一支舞曲是预热,第二支舞曲才是神眷舞会的正式开始, 是为了让那些还不太熟悉的伴侣熟悉起来。
这一次没有交换舞伴,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人跳完一整支曲子,两个人站在对面来回交换着位置, 优雅的旋转舞步和轻盈的跳跃,礼貌而克制,优雅而谨慎,仿佛互相的试探和切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舞曲是小提琴曲,优雅低沉带着复古的温柔哀伤。
子尘仍然一脸震惊地看着舞池中央的赛维娅和戴文。
这小子简直就是傻人有傻福,这种便宜也能碰上!简直天理难容啊!
戴文看着面前的赛维娅,有点紧张地搓着手,趁着赛维娅不注意赶紧把手上的汗抹在了裤腿上,然后像赛维娅老师伸出了手,然后轻轻地咳了一声,“赛……赛维娅老师,可以……嗯……”
“可以。”
赛维娅优雅地向戴文行了个礼然后将手搭在了戴文手上,她的声音温柔而好听。
随着赛维娅优雅的舞步,她纤长的小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多谢你帮了忙,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啊!啊……没关系的,只要是能和你跳一场舞我就很知足了,你完全不必在意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和我跳,我不会多想的。能够帮上忙我很开心的。”戴文有些慌乱地说。
“那就好。”赛维娅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
“这首曲子很棒不是吗?”戴文轻轻笑了一下,“专心跳完这首曲子就好,不然不是很辜负吗?”
和赛维娅老师这么近的站着,可戴文却觉得自己连抬头都不敢。
他像是神庙前的祭司一样,恭敬而虔诚。
“嗯,这首曲子换弓很流畅而且毫无痕迹,揉弦也很细腻柔美。”赛维娅点了点头,“很棒的曲子。”
“嗯。”戴文倒是真的没有听出来那么多,但是他很愿意听赛维娅的讲解,她的声音如同溪水。
“你喜欢小提琴吗?”赛维娅问了问。“我看到你好像选了我的课”
“但是我其实小提琴拉的一点都不好,昨天晚上差点把我室友折磨疯掉。”戴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是那边那个一个人坐在那的吗?”
“嗯。”戴文点了点头。“他很专情的,舞会前和女朋友分手了,但没有找其他女孩才会一个人坐在这,别看他呆呆的他女朋友很漂亮的,现在这么没精神是昨天晚上被我练琴吵到不行了……”
“哦,这样啊。”赛维娅笑了笑,“练琴什么的很辛苦的,小的时候我在客厅练琴,被我哥哥追着打来着。”
“维尔将军?”戴文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是啊,从客厅一直追到花园。他还发誓我要是能练好琴,他都能终生不娶。”
“后来呢?”
“后来,我长大了,练好了琴,他也就真的怀疑是不是我影响了他的姻缘,还几次要摔断我的琴。”
舞曲低沉而悠扬,男孩和女孩进进退退,如同探寻和尝试,每个转音都如同低低地倾诉。我知道我心悦你,那你呢,你又心意如何。
小心翼翼,不敢将自己完全交托,眼神却又已然将自己出卖。
第二支曲子别人跳起来是恋人之间的试探和欲拒还迎,德尔科和西文跳起来也是互相试探,不过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双方阵营谈判和决斗前的试探。
别人是眼神含情脉脉,缠绵欲诉,他们两个是电光石火,针锋相对。
所过之处如同冲锋部队,片甲不留,征战厮杀。所有的人看到他们两个过来都连忙躲着,生怕战火蔓延到他们身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和你跳这支曲子。”西文别着德尔科的腿咬牙切齿地说。
“小爷我今天来是要跳舞的,你让小爷没有舞伴,自然就得陪小爷跳。”德尔科说,“要不你给我找几个舞伴过来。”
“女孩都被抢没了,哪还有剩下的。”西文给轻笑着从他们身边穿过的几个女孩让了路说。女孩的蕾丝裙角轻盈掠过,如同鸟儿的羽翼。
“那可怜圣殿骑士书记就只能陪我跳完这支曲子了。”德尔科扯着嘴角笑了笑,争抢着主动权。“一会你下腰。”
“凭什么?”一直也抢夺着男位的西文说。
“我堂堂布鲁图斯家的小少爷怎么可能跳女步。”德尔科轻轻地掐着西文的腰,“是吧。”
“今天,恐怕就真的得委屈一下布鲁图斯小少爷跳女步了。”西文刚说完就直接扯下德尔科搭在他腰上的手,一个使劲逼着德尔科下了腰,“要不就白瞎了小少爷着比女孩还软的腰,不是吗?”
布鲁图斯被迫弯着腰,咬牙切齿地对着西文说,“你他妈把我松开。”
而二楼的阴影里,唐德正在拼尽全力地拦着要拔剑而下砍死戴文的维尔。
“那小子谁啊!赛维娅怎么会选他!”
“你别拦我!我告诉你你别拦我!我要下去砍死他!我维尔·阿尔克门尼德的妹妹又岂是他所能够觊觎的!”
“我一定要砍死他!”
“你放开我!”
“淡定,淡定,你看赛维娅不也跳的很开心吗?”唐德紧紧搂着维尔说,对于这种场面他倒是喜闻乐见,“你刚才不还说不影响他们的吗。”
灯火阑珊,舞会将尽,子尘基本已经要在角落里睡着了,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戴文牵着赛维娅老师挑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现在他不过就是等着舞会结束的时候赶紧牵着这条两只眼睛都冒着红心的猪回寝室,免得他半夜一个激动再干出什么傻事。
舞曲告了一段落,所有的人都在为着最后的高潮做准备,戴文跑到子尘旁边,他已经跳的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子尘,我跳的怎么样?”
“好极了!”子尘点着头说。
“那就好。”他用手绢擦了擦额头,像是忠诚的狗狗一样跑回赛维娅身边。
而子尘就在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啃着牛排,窗外是浓郁不散的墨色。
子尘啃着菲力牛排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子尘以为是收盘子的侍者,直接把旁边的一摞空的牛排铁盘放到了那个人手上,“这次怎么收的怎么快,再来一份红酒的,多谢!”子尘抬起头看着侍者。
“吃了这么多?不怕一会跳舞会难受吗?”维希佩尔轻笑着看着子尘问。
“呵呵。”子尘冲着维希佩尔傻笑着,刚才还收走好几拨呢,你是没看着。
维希佩尔向一个侍者招了招手,把手上的空盘子递给了他,然后回头看着一脸懵逼的子尘,摘掉手套重新向他伸出手,“……不接受吗?”
那一刻音乐响起,是YOUNG AND BEAUTIFUL。恢弘绝美,带着幻灭一样的繁华。风华鼎盛,纸醉金迷。
在灯火辉煌之中,维希佩尔看着他,柔眼轻笑,于是月迷津渡,雾失楼台。
总有一个人出现在灯火交辉处,出现在歌舞最盛的那一刻,当他出现你才明白,一切万般皆是铺垫。
空虚混沌是铺垫,渊面黑暗是铺垫,神行水上也是铺垫。
唯有他的出现才是一切的开篇,是神赐予万般光辉。
自他之后再无繁华,再无鼎盛。
“殿下相邀,怎能不陪。”
他抬起头看着维希佩尔说。
少年的眼中是阿斯加德的星辰和夜幕。
已经是舞会的最高潮,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这里。
他们没有万众瞩目也没有刻意躲藏,只是和所有的人一样。
女孩们在神眷镜厅的正中央而舞,裙角在花瓣中翻飞。小腿轻盈地跳跃,管其他人干什么,只顾着自己的舞步就好。
十里华灯,今夜你翩然而舞,如同我的皇后。
戴文轻轻地亲吻赛维娅的指尖,明天又如何,我此刻只求共舞的人是你。
德尔科和西文仍旧互相别着,跳的跟要上战场一样。
二楼的阴影里唐德和维尔顾自斟着酒,也不再管别的。
灯火辉煌,惊鸿片影。
或许今夜过后所有的一切终将燃烧成灰烬,但此刻所有人仍旧相拥而舞,纵使明日便是花期已尽,但众人仍在在今夜喧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