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东拉西扯的闲聊着,话题乱七八糟的,梁泽说国外的人文风光,官聆说职校里乱七八糟的生活,仿佛鸡同鸭讲,但气氛却该死的融洽。
“所以你没去参加实习是因为你爸病了?”梁泽温声问。
官聆试着将原主的记忆从大脑深处拎出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般,“也不完全是吧,我爸住院后没多久就走了,算起来没太折腾人,他又有职工医保,钱花得也不多,走后我还享受了他单位半年的补贴。”官聆凭着记忆絮絮叨叨,“其实下半年可以跟别班的人一同参加实习,不过我没去,实习要去外省,我走了那店也就没人守了。”
官聆是个孝顺的,梁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好奇的问,“后来就没想过试着好好学画画?比起守着租来的店铺不如用技艺传承,你爸可能在天之灵会更欣慰。”
“没那个天赋。”官聆摇摇头,摇完又点了点头,一脸神秘的凑近梁泽,低声说,“其实我画画得特别好。”
梁泽全当“官式大话”听了,挑起一边眉毛作惊讶状,“是吗?”
“前不久,我闭关了两天,”官聆一本正经的说瞎话,“然后突然灵光一显,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梁泽一脸戏谑的打断他,“你在你爸留下的画作里找到一副画,给那画点了双眼睛,然后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
官聆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后眼角抽搐,“还自诩酒量好呢,山海经都没你扯。”
梁泽哈哈大笑,“不是么?”
官聆被他笑得一阵心虚,敷衍道,“反正就是突然就画得很好了,不信拉倒。”
“我信。”梁泽突然止了笑,神情严肃的看着他,“那我什么时候能欣赏到你的佳作呢?”
官聆知他问的是给他画画的事,含糊的转开视线,“最近挺忙的,得空吧。”
梁泽也不揭穿他,“好好画,画满意了有赏。”
“赏什么?”官聆随口问。
梁泽笑盈盈的说,“你想要什么,就赏什么。”
官聆步子一顿,下意识伸手在他胳膊上拉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瞪着梁泽,“真的吗?想要什么都行?”
梁泽心知肚明,却佯装听不懂,说,“你别跟我要桓宇就成,我自己都还没拿到手呢,你要我也给不了。”
官聆松开扯他胳膊的手,“我要那破公司干嘛,又不会管。”
那你想要什么?梁泽忍着没往下问,但脸上笑意却更浓了些,其实他想听的话只要再深入两句官聆就会话赶话的说出口了,但他却没再继续往下问,比起他成竹在胸的试探,官聆挤牙膏似的脱口而出,他更倾向于不经意的、自然而然的表露心迹。
经过美院门口的时候,官聆不由多看了两眼,他想起出事前跟齐老还未下完的那盘棋,也不知道近来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听到自己死讯的时候是否伤心难过。
梁泽站在他右侧,见他频频转头往左边看,便问,“要不要进去走走?”
官聆摇了摇头,不知是答他的话还是自说自话,“有什么好走的。”
“那你老往里面看?”梁泽好奇的跟着往里看了两眼,这边不是正门,没有壮阔的大门和好看的景色,他纳闷儿,“瞧什么呢?”
官聆却答非所问,扭头看他,半晌后没头没尾的道,“周锦航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这句话来得莫名,前言不搭后语的,听得梁泽一怔,“所以呢?”
“他喜欢了你十年。”官聆平静的说。
梁泽以为他是在嫉妒抑或试探他的态度,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的嗯了声,算是回答。
“但他是个胆小鬼。”官聆转开视线继续抬步向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浅笑,“这么多年都不敢说出口。”
梁泽轻蹙眉头,“你想说什么?”
“他人品不好。”官聆答非所问的道,“内心还很龌龊。”
梁泽转脸看向他,“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以情敌的身份在我面前诋毁他么?”
“他用不着人诋毁。”官聆轻哼了声,对上梁泽探究的视线,顿了几秒后才幽幽道,“我说我会努力让你答应我,但在此之前,我想跟你说,周锦航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变化,我永远都只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话的份量有些重,梁泽一时之间无法作答,也不清楚官聆说这些是否是想让他表态,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同时喜欢一个人而心生怨怼,以官聆的个性,可能会不惜一切先把人追到手后再到情敌面前炫耀一番就算解气了,犯不着特意说这些。
梁泽还没理清头绪,又听官聆轻声问,“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抑或他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到时候你是会帮他还是帮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各地开始复工了,道路也基本畅通了,有的景区也开放了,大家还没上学或者上班自由的暂时还是不要出去凑热闹,谨慎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第108章
这个问题之于他跟梁泽现下的关系来说, 实在有点儿得寸进尺了,所以官聆问完就后悔了,他立马扯了个笑, 语带轻松的说, “我开个玩笑, 你怎么不笑呢?”
梁泽笑不出来, 因为官聆说这话时眉宇间藏着几分坚毅和几分他不太确定的期待,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 而且这个玩笑听着也确实不太好笑。
梁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郑重其事的说,“你要碰上什么事了,跟我说。”
比起那晚的带着询问的关心,今天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种承诺, 比起梁泽直接跟他许诺说帮他更来得窝心,官聆冲他咧嘴一笑, 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夜风吹过树梢,挠得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在路灯的光晕下摇曳, 拐过前面的街口就到梁泽停车的那个十字路口了, 这边人多车少,住宅区离得也近,街道处便把右边的那条道划成了临时停车道,整条路改成了单行道。
“你怎么回?”拐过街口官聆摸出手机问, “叫个代驾吗?”
梁泽想起昨晚的那个代驾, 不满的蹙紧眉心,答非所问的道, “我先送你回店里吧。”
“不用,”官聆脱口道,“又没几步路。”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拒绝?梁泽心下不悦但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一改刚刚的绅士风度说,“那你陪我一起等代驾吧。”
官聆本来也没想着先离开,摸出手机靠在车头上找代驾,时间有些晚了,大学城这边并不是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段,等了两分多钟也没等到人接单。
“要不打出租吧?”官聆转头问梁泽。
梁泽靠在车门边,一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眉头轻蹙着,官聆注意到,问,“怎么了?不舒服?”
梁泽摇摇头,一句没事揭了过去,问,“找好了么?”
“没人接单。”官聆将手机转个向给他看,“出租车好像也挺少。”
这条街毕竟不是主商业街,平时车就不算多,十一点的夜里更甚,两人在夜风里等了五六分钟,好不容易等来两辆出租,都载着客。
“怎么半天不来辆车?”梁泽脸色不大好看,估计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冲官聆嚷道,“这破地方平时看着也没破到连出租都没有的地步啊?之前街上那些人都是飞回去的?”
“放假了,大多学生都回家了,”官聆耸耸肩表示无奈,“好吃街十点就收摊儿了,该走的也都走差不多了,这个点儿怕是很难等到车了。”
梁泽摸出手机,琢磨着要是叫家里司机过来接得在这儿傻等多长时间,便听官聆说,“要不到我店里凑合一晚?”
梁泽想也不想的回,“想得还挺美。”
官聆只是按当下形势随口一问,没想到遭来梁泽这么一噎,顿时尴尬不已,张着口想解释又有点儿力不从心,眼下两人的关系,确实是他觊觎着梁泽,这节骨眼儿上自己提这么个建议,对方想多也是情理之中,官聆只得把这哑巴亏给咽了。
梁泽成功当了回话题终结者,气氛陡然降了好几个度,空气里尴尬弥漫开来,将两人紧紧裹住,梁泽下意识侧脸朝靠在车头那儿低头瞧手机的官聆看去,侧脸被手机灯照得发白,薄唇紧抿成线,表情看着不大爽利。
梁泽当即便后悔了,谁都要面子,没有谁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在那个人面前变得卑微,这要换作自己被人这么拂面子,估计早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