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竹点点头,然后吩咐绿陶:“赏。”
绿陶走到管事们的面前,打开荷包,一人赏了一个五两的金锞子。
三位管事妈妈惊了惊,她们都没做什么,温清竹就给了这么重的赏赐。
三人再次相互彼此看了看,最后忐忑的谢了恩。
“嗯,你们可以下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找叶妈妈就可以。”温清竹并不多问。
“奴婢遵命。”三位管事妈妈齐齐低头谢恩。
离开东院后,厨房的罗妈妈问着另外两位:“你们知道这七小姐是什么意思吗?”
两位同时摇头。
三人陷入了沉默,心思各异,在前院各自分开。
东院屋里,绿陶不解的问道:“小姐,她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要赏赐她们,还赏赐这么多银子?”
温清竹笑着望了望旁边的叶妈妈,她正在清点账目。
“这是收买人心,你信不信下一次,来的管事至少有六个。”
“可花银子买来的人心有什么用!”绿陶自认她已经很努力去理解了,但还是没懂温清竹的做法。
正在这个时候,叶妈妈抬起头来,解释道:“傻丫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用银子买来的人心,只要她们为你办事,那就值,至于办什么样的事情,就看这事情值多少钱。”
“这样也行?”绿陶似乎有所悟。
叶妈妈笑道:“你以后还有得学,很多事情并不一定要忠心耿耿的人去办,大部分事情都是小事,花银子能办好就行。”
“大概明白了。”绿陶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
入夜,温清竹换好衣服,披上斗篷,带上幂蓠,带上绿陶悄悄的离开燕园。
一路行至西北角的小院,她们刚钻出院墙,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着紧身武夫,身材颀长,在月光下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望着来人,恍惚间,温清竹似乎看到了,他成为将军的那个晚上。
她情不自禁的嗫喏道:“将军……”
傅烈耳力极好,当即上前问道:“七小姐?”
听到他的声音,温清竹回过神来。
只见她摘下幂蓠,傅烈眼前,陡然出现一张明艳如朝阳的小脸。
“傅公子。”她的声音仿若山涧流水,潺潺悦耳。
傅烈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克制着心底的异样,侧身请道:“七小姐。”
温清竹点点头,在绿陶的帮扶下上了马车。
接着,绿陶和傅烈一前一后的上来。
傅烈坐在温清竹的对面,一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温清竹微微一笑,傅烈笔直的端坐着,脸颊发烫,不禁微微侧目,躲开她的视线。
看到这里,温清竹唇边的笑意加深。
她真的没想到傅烈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前世的傅烈,无论何时,永远是一张冷静自持的脸,极少有表情。
“傅公子?”
“嗯。”傅烈还是不敢看她,可眼前却不停的出现温清竹的模样。
今晚的温清竹,似乎格外的令人心动。
“上次事情,是清竹失手,你没事吧?”
“无碍。”傅烈的话,始终言简意赅。
温清竹微微叹气。
听到她的叹息,傅烈立即看过来:“怎么了?”
温清竹下意识的说道:“傅公子都不看我,是我不堪入眼吗?”
这话一出,温清竹自己都愣住了。
傅烈先是一怔,随即摇头:“不是不是!七小姐仙姿佚貌,在下不敢多看。”
温清竹抿唇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傅烈夸他好看。
沉默片刻后,温清竹直接切入正题:“傅公子,这次来找你,是清竹有事相求。”
“七小姐请说。”傅烈微微抬手。
温清竹沉吟片刻,而后道:“我家出现了一片批判陛下的文章,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送进来的,我想请傅公子帮忙查一查,温家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温家得罪的人吗?”傅烈颔首沉思。
不多会,他抬头回道:“温老爷最近在找晋升的门路,似乎和五皇子走得很近。”
听到五皇子的名头,温清竹瞬间拧眉问道:“五皇子和温家还在来往?”
上次庄先生的字帖,不是让姜远成丢了一次脸吗?
怎么姜远成还在和温家来往,总不会贪图四房的银子吧?
久久的,傅烈出声问道:“七小姐认识五皇子?”
第四十章 田管事求见
“认识。”温清竹回答的时候,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恨意。
傅烈望着她的神情,其实他已经看到了。
再次睁开眼,温清竹眼底一片清明,道:“温家的那篇文章应该不是五皇子做的,对了,你认识雷家的人吗?”
“雷家?”傅烈疑惑不解。
温清竹解释道:“雷家极有可能也有那篇文章,你若是认识他们家的人,你想办法给他们提个醒,他家都是好人。”
听温清竹的意思,她是肯定雷家也和温家有同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傅烈又道:“雷大人是清正廉洁,是难得忠臣。”
“伴君如伴虎,雷家正因为太过清正,所以才更容易遭到小人奸臣的陷害。”温清竹摇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傅烈点头:“好。”
他们到了百味楼,在傅烈的带领下,温清竹他们从一个秘密的侧门进去。
到了朱雀八号房,温清竹再次推开窗,抬眼望着湖边的船舫。
那艘船舫依然灯火通明,里面有人影晃动。
傅烈站在她的身边,道:“这是辛侯的船舫。”
“嗯,辛侯如今得了圣恩,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温清竹望着那边,眼眸中闪着寒光。
傅烈侧首凝望着她,自从那次在奉国寺见过后,他总觉得温清竹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身上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在竭力隐忍什么。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口很疼很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忘了一般。
温清竹专心致志的盯着船舫那边,一直未曾抬头。
因此没有发现傅烈的眼神有了变化。
突然,船舫的船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温清竹眉头紧皱,双手情不自禁的抓住窗棂。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才压制住自己满腔的怒意。
果然是他!
“你认识那人?”傅烈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温清竹缓了缓情绪道:“嗯,那个人叫吴善,是吴姨娘的哥哥,现在得了辛侯的青眼,在跟前伺候。”
“吴姨娘是?”傅烈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世界。
温清竹神情淡然道:“吴姨娘是我父亲的贵妾。”
傅烈呼吸一滞。
他早就知道温清竹的母亲已经去世,现在她特意出来找吴善。
只怕在燕园生存艰难。
温叔全在温家的地位,他一直都很清楚。
“将军。”
“嗯?”傅烈皱眉看她。
温清竹微怔,随即扶了扶额,她怎么又习惯性的喊他将军!
整理好情绪后,温清竹转过脸,满含歉意道:“抱歉。”
“没事。”傅烈并不在意这种事,但她喊他将军?
现在的傅烈,只不过是京郊外,西山大营内十人队的小队长。
沉默过后,温清竹关好窗,回到桌边。
傅烈跟随坐下。
“傅公子,可以让清竹给把把脉吗?”上次在奉国寺那边,她查到傅烈身中数种毒。
“多谢七小姐。”傅烈上次见过她的医术,自然求之不得。
抬手右手,温清竹伸出三指,轻轻的搭在傅烈的脉珠上。
足足两刻钟,温清竹才分析出他的情况。
收回手后,她吩咐绿陶:“把纸墨笔砚端上来。”
很快,绿陶呈上她要的所有东西。
温清竹凝神细想,有条不紊的落笔写下两个方子。
放下宣笔后,温清竹把方子交给傅烈,解释道:“虽然你身体里面的毒有些复杂,但并不是很罕见的毒,这两个方子,你抓药后按时服用,半个月就可以解毒。”
“多谢温小姐!”傅烈还没回话,他身边的东子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温清竹清浅一笑:“傅公子多次帮清竹,这点小事本应该早就帮你们的,但是前些日子,清竹很难出门,希望你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