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再过几天,苏活和周怡的婚事就要举办了。
如果苏活能原谅苏匀的话,或许更好。
“不了,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情况没经历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先处理事情吧,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苏活拱手告退,始终没有看一眼铁牢这边。
等苏活走后不久,年轻狱卒才回来了。
温清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她也并没说什么。
等铁牢打开,年轻狱卒进去,小心翼翼的把苏匀扶到床上,熟练的拿出药丸来,碾碎了和着温水,一点一点的给苏匀喂下去。
温清竹眼神微微眯起,这个狱卒是学过医术的。
没过一刻钟,苏匀幽幽转醒。
年轻狱卒起身问温清竹:“夫人,现在?”
温清竹微笑起来:“带苏大人出来,跟我进宫去。”
年轻狱卒一惊,正要说自己不能出宫什么的,结果看到温清竹看穿一切的眼神,终究还是没在多说。
离开刑部很顺利,入宫也很顺利。
苏匀长久不能见光,所以温清竹是把他装在箱子里的。
所以箱子就放在了姜越的床前。
屋内没有留旁人,但也不能不留人,温清竹想了会,让方公公留下来。
姜越的呼吸已经很艰难,为了保证呼吸顺畅,他的嘴巴被撑开,仰面躺在床上,四肢被绳子固定住,防止翻覆。
温清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她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不管是对苏匀也好,还是苏活。
只是温清竹又担心,苏匀的身体向来不好,万一没撑住怎么办?
她在这边迟疑着,方公公也在疑惑,这个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箱子动了动,温清竹转头一眼,看来苏匀行了。
她走到箱子前,伸手慢慢的打开箱子盖子。
苏匀卷缩成一软,整个人都很难受。
但因为先前晕了过去,箱子六个面都缝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绒毯,留了四个一指粗的通气口,所以难受的感觉不是很明显。
光线照进来,苏匀慢慢的抬起头。
在看到他脸的时候,方公公惊得捂住了嘴,声音都在发颤:“是,是苏大人吗?”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匀转头看去,眼神有些惊喜,又有些逃避:“方公公。”
温清竹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苏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终于他把视线挪到了龙床之上。
看到了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苏匀浑身都在颤抖。
这就是姜越?皇上?
“皇上!”苏匀想要站起来,但是他还坐在箱子里。
一个不稳,差点翻出来。
温清竹和方公公同时上前去扶住他:“小心。”
苏匀走出箱子,要跪下来,温清竹却拉着他坐在了床边上。
“苏大人看看,这就是姜越,他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本来他也能有机会善终的。”
温清竹稳稳的扶着苏匀的手,感受着他的惊天动地的震撼和惊诧,语气终究还是硬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匀忽然转头抓着温清竹的胳膊:“让我见见小活!他还从来没见我呢!”
温清竹虽然不想伤害他,但苏活的确是不想见他的。
所以她只能说:“刚才在黑牢里,你晕过的事情,苏活来过了,但是他始终没有看你一眼。”
听到这话,苏匀直接僵住,虽然痛哭起来。
温清竹转头看向姜越,一切的悲剧的由来,都是因为你而起。
等到苏匀哭完,已经快要到晌午。
门外的长孙琳琅过来敲门,在外面禀报道:“夫人!李然公子求见。”
温清竹微微拧眉,怎么李然出来了李家?
长孙琳琅似乎知道她心里的疑惑,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是李武大人带他过来的。”
温清竹当即站了起来,李武身受重伤,一直躺着在养病,怎么来这里了?
方公公很有眼色的双手扶住苏匀:“夫人要不亲自出去看看,奴才在这边伺候就是。”
“麻烦公公了。”温清竹说完,转头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李然跪在台阶下,旁边有个罩上了围布的轿辇,隐约传出浓重的药味来。
看到温清竹居然站在乾元宫寝殿门口,李然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很是惊恐的低下头,喃喃自语:“怎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在这里?”
过了会,围布里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温清竹听得心惊,再看到李然一幅畏畏缩缩的模样,怒从心起,当即冲下台阶,抓着李然的头发。
强迫李然抬起头来,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吓得李然直接懵逼。
温清竹不再管他,转头走向旁边的轿辇,想要伸手揭开围布看看,却又不太敢。
只能轻声问道:“李大人,你还好吗?”
“咳咳!”
又是两声重重的咳嗽,温清竹是大夫,听得出来李武的呼吸很不顺畅。
他很难受。
咳了好半天,李武气若游丝的声音才出现:“丫,丫头,李然虽然不是个好孩子,但他秉性却是不坏,不然也不会拼死找上了我,让我过来求你。”
“李大人!你别这么说!李威是……”温清竹有些说不出狠话,只能咬牙道,“是罪有应得!”
围布里面,声音继续传出来:“我,我知道,可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希望夫人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温清竹心里不忿,忍不住的道:“当年大人之所以被逐出李家,都是李威父子害的!甚至到如今,大人都没能有个孩子!大人当真一点都不恨!”
“咳,咳咳!”李武再次咳嗽起来,听得温清竹又怕又紧张。
但终究李武还是说了话:“恨,当然恨,可我已经没办法留下孩子,所以我才必须要保住李然,不然祖父怎么能在黄泉下瞑目。”
温清竹斜眼看着旁边的李然,正巧李然悄悄抬起眼来,看到温清竹要吃人的目光,当即吓得抱头,看得温清竹心头发恨。
围布里面,咳嗽越来越重,让温清竹越来越焦急。
最终温清竹还是答应了李武:“好?我不会对李然做什么的!但李威必须死!”
“好,好……咳咳!”李武的语气似乎放松了些。
温清竹赶紧吩咐人把李武送回去。
等李武走远,温清竹看向李然,语气有些阴晴不定:“你到底是为了你爹,还是为了你才去找李大人的?”
“是……是为了,为了我爹!”李然怕得要死,又不得不回话。
可他的话在温清竹听来,根本不可信。
她走过去,再次抓着李然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强迫和自己对视:“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因为谁?”
看到温清竹的森冷的眼睛,李然吓得当即尿了裤子,但温清竹还是没放开他。
李然只能哭喊着说道:“我爹!真是我爹啊!”
温清竹仔细的看着,确定李然不是在说谎,心情这才稍微平定。
哪知道李然下一句话又道:“我爹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这句话让温清竹心头一梗,差点要给李然拍一把毒药。
竟然到最后还是为了自己!
但最终她还只是松开了手,把李然扔开,吩咐侍卫把他带回李家。
温清竹慢慢的冷静下来,李家被禁军看守着,李然又是蠢钝的人,怎么可能越过禁军防守,找到李武?
难道是夏飞鸢回来了?
不!不对!夏飞鸢知道她回来必死无疑,绝对不是夏飞鸢。
可不是她,又会是谁在背后帮李然呢?
温清竹眯眼望着宫外,此时此刻,断头台上,姚班的脑袋在李威的眼前倏然断开。
第七百九十章 自杀与婚礼
夜里,温清竹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白纸。
没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绿陶匆匆赶回来,停在温清竹的面前回禀道:“是,是裴相!”
温清竹站了起来,双手抓住白纸,顿时皱成一团。
“他竟然敢利用李武大人!可恶!”
她猛的一锤桌子,愤恨至极。
李威本就是罪有应得,裴煜找不到其他对自己下手的地方,竟然打起了李武的主意!
温清竹颓然坐下,她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裴煜根本不从正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