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是太相信温清竹和傅烈二人,根本不认为他们会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来。
先前傅烈临行的嘱托,如今温清竹的请求。
苏活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人都在彼此考虑,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力量,来帮助对方。
苏活曾经也为她心动过,到底自己看清了自己和她,这才半路折返。
想到这些陈年旧事,苏活不禁失声一笑。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回头过来,眼前站着一个人,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
来人正是皇上贴身暗卫无面。
他拱手问好:“苏大人,陛下有请。”
苏活走没,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去宣政殿那边。
书房里,没有人闲杂人等,甚至连小方子都不在。
姜远晗侧身站在侧间里,看着一副年代悠久的画。
“微臣参见陛下。”苏活进屋行礼。
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身过来,亲自把苏活扶起来:“苏大人何必多礼,朕还是皇子之时,颇受苏大人照顾。”
“这都是微臣分内的事情。”苏活心里迟疑,怎么感觉皇上话里有话。
姜远晗请着他坐下,动手给他倒茶。
苏活惊得赶紧拦下:“陛下不可!微臣自己来就好。”
姜远晗推开他的手,小心给苏活倒了一杯茶:“朕知道你刚才去见姐姐,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姐姐是要离开京城吗?”
这话让苏活心里一惊,不过面上还是保持冷静:“王妃只是让微臣在需要的时候,帮助黑大人,若是波及到陛下,尽力为陛下解围。”
本来姜远晗还不确定,听到苏活这话,心里开始有些慌,姐姐果然是要离开。
苏活并未直接说,但看得出来姜远晗也明白这一点。
他刚想要解释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与此同时,华清宫内。
温清竹站在正殿门口,望着宣政殿的方向,绿陶扶着她的手回答:“刚才茉莉那边送消息过来,说是苏大人在宣武门门口,被皇上喊了过去。”
“以苏活的性子,肯定不止直说,但也不会隐瞒,这时候皇上也该明白我想要做什么,接下来咱们就可以真正开始动手。”
绿陶不解:“王妃为何不自己亲自去说呢?要找苏大人这个人中间人去说?”
温清竹拍了拍她的手,望着绿陶的眼睛道:“皇上对我太过依赖,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哪怕让他不当皇上他也是愿意的,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绿陶思考半天,慢慢的问道:“王妃是想慢慢锻炼皇上自己独自做决定,处理事情?”
“嗯,今天卫大人想必也看出来我的目的,怕是放衙之后会去雷啸商谈一番,到时候卫大人明白了我的想法,事情会更加顺利。”
温清竹心里放心不下傅烈,但同样的,她放心不下姜远晗,希望他能明白。
正如温清竹的预料,卫子婴放衙之后,让轿子转去跟着雷啸。
到了雷家门口,卫子婴和雷啸几乎是同时出来。
双方看了彼此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齐齐抬手,往屋里面请。
到了雷啸的书房坐下。
上了茶就屏退所有丫鬟小厮,吩咐贴身随从去院子门口守着。
“卫丞相,这是皇上赏赐的新茶,您尝尝看?”雷啸抬手。
卫子婴从善如流,抬起茶杯轻抿一口,赞叹一句:“果然好茶。”
雷啸笑而不语,只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卫子婴放下茶杯,抬眸看去:“既然雷大人也在等我,那我就开门见山,王妃到底想干什么?”
“卫大人可以先说说你的看法。”雷啸并未直接回答。
卫子婴沉默了会,方慢慢道来:“王妃清查京城,是想要替皇上彻底的掌权,是一个威慑一个警告,同时筛查出那些是会配合的人。”
“不错,但王妃想做的不仅仅如此,她想要离京,在离开前尽量给皇上铲除障碍。”
卫子婴嘶了一声:“离京?可是她不是紧握摄政大权吗?”
“看来卫大人不如卫老大人了解清竹,这孩子看着是想要把权力紧紧掌控在自己手上,但那是因为她不放心别人,担心她和她的家人会受到伤害,等一切太平,她会立刻离开京城。”
解释完这些,雷啸盯着卫子婴的眼睛问:“卫大人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她手腕高明,玩弄权势比裴煜那个老贼更厉害,但她眼里其实很厌恶权势的。”
卫子婴皱眉,开始静静回想温清竹的所作所为。
厌恶权势吗?
接下来两天,何骓和黑济仁开始以皇宫为起点,一家一家的开始摸查。
细致到让人觉得心底发寒,只觉得一切黑暗都摆到了明面上。
六月初七这天,何骓查到了裴家。
裴煜怒极,亲自站在门口,对着何骓大声呵斥:“今天你们要是敢踏进我们裴家,那就从本官身上踏过去!”
何骓耐着性子劝说:“裴相,这是王妃的吩咐,还请您配合,不然的话……”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黑济仁双手拢在袖子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裴煜面色发寒:“王妃?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还是她摄政王妃的天下!”
这话一出,许多人面色一变,齐齐看向何骓和黑济仁。
何骓倒是面色平静,黑济仁却冷不丁的笑出来:“裴相何必给王妃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她可担待不起,裴相若不是做贼心虚,大可以让下官们进去清点。”
第八百四十章 看清身边人
“黑济仁,你果然是她的走狗!”裴煜总算看出清楚,慎刑司到底是在给谁在办事。
黑济仁笑眯眯的回道:“裴相爷,您可别污蔑下官,咱们都是给皇上办差的人,要是把这个问题扣到了王妃身上,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您还是这么按照规矩来吧。”
“哼!”裴煜根本不想理会他,用鼻孔出气。
眼瞧着场面要僵持下来,礼部尚书拨开人群,匆匆走上前来。
先是劝解着何骓:“何大人,裴相是两朝老臣,德高望重,你们这么干的确不合规矩。”
“这是王妃的命令。”何骓面无表情的回答。
朱大人一排膝盖,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这里可不是皇宫,你这么说可是在给王妃摸黑,这命令可是印了玉玺的,那就是皇上的命令!”
“朱大人这话在理。”黑济仁笑着回头。
却比想把朱大人吓了一跳,连退几步。
不过好在,他还是稳住,知道黑济仁是王妃的人。
他转头往裴煜走去,却不想裴煜冷漠的望着他:“朱由,你不用劝本官。”
朱由舔着脸上前,笑得无比的谄媚:“裴相,咱们都是给皇上办事的人,规矩虽然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虽然要清查,但不一定非要把裴家每一个地方摸透,裴家有多少人,分批过来让二位大人检查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何骓眼眸微微眯起,这个办法可不像是朱由这种人能想出来的。
难道还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
在何骓没注意的时候,黑济仁也在悄悄打量他。
作为审讯官,他对人的微表情和气场变化,尤其敏锐。
特别实在这种人多眼杂的时候,最是好观察的时机。
何骓似乎感觉被人盯上,忍不住的转头看去,却见黑济仁才跟着看过来:“何大人需要小的帮忙吗?”
“暂时不用。”何骓客气的回了一句,总觉得黑济仁是来监视他的。
上面的朱由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裴煜,但效果不怎么样。
何骓不想多生事端,反正有黑济仁在这里,再次转头对黑济仁请求:“能麻烦黑大人吗?”
“哟哟哟!”黑济仁连忙转过来,“何大人改变主意了?”
台阶上头的朱由一听,不敢不妙,连忙又冲下来:“何大人!何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哟!都是给皇上办事的人,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搞得这么僵持呢?”
何骓上下打量着朱由:“朱大人难道也是裴相的人?”
这话可把朱由很是吓了一下,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何大人!您这话说的,什么谁的人,都是在朝为官,咱们不能和气点吗?”
“可王妃只给了我十天时间,十天没办好,我这乌纱帽保不住不说,怕是还要连累家小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