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时间近越是难以看得准。”杨五有些拿不准。
绿陶提了一捆书过来,放到了桌上。
温清竹指着这些书说:“这是老院长送给我的,你可以慢慢研究,我身边的人有很多可用之人,并不缺你这一个,除非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杨五望着这捆书陷入了沉思,让他去学一个曾经极度排斥的东西吗?
不到三天时间,苏活就带着老院长的尸体回京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康城军营池文以及被抓出来的楚王一系人。
经过连夜审问调查,运河工程背后的账目开始重新核对。
在这期间,姜远成一直被禁足在楚王府,哪也不能去。
甚至于张轲也被单独监押起来,傅烈和裴煜亲自审问。
“关于运河工程的事情,还希望张大人重新仔细的回忆一遍。”
裴煜是重提运河工程的人,这件事情也自然由他负责。
但又牵涉到甘州军饷亏空的案子,所以他请了傅烈过来,一同审问。
张轲沉默半晌,心里隐约的猜到,温清竹可能出手了。
只是她到底做了什么呢?
池文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这么快投靠温清竹。
至于胡英豪,他大哥胡英卓是户部郎中,眼看着就快要升职了。
在这个时候站队,难道是因为杨家的关系?
小杨氏是胡英卓嫡次子的夫人,她姐姐杨氏是温清芯的母亲。
温清芯和温清竹一直来往密切,难道胡家早就暗中投靠了温清竹?
不对!
先不说小杨氏在胡家不是长媳,她和杨氏的关系也极差。
至于温清芯和温清竹,虽然一直有来往,但根据他所知,两个人关系有些奇怪。
特别是上次平国侯世子连夜赶往奉国寺,除了楚王和宁王的人阻拦,背后还有温清芯说动了寺庙里的武僧阻拦。
后来世子就去世了。
胡英豪配合温清竹,应该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张轲此时也明白过来,温清竹和傅烈之间可能出了问题,她决定用自己的手段行事。
“裴相爷,下官所做之事,已经全部呈上了,如果裴相爷还想听,下官倒是可以说,但裴相爷确定要再听一遍?”
裴煜冷哼一声:“张轲,你到底帮楚王做了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甘州军饷亏空案,你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能逃掉陛下的法眼吗?”
张轲没有回答裴煜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傅烈:“侯爷这边也有了证据吗?”
“目前并未有直接证据。”傅烈望着张轲,心里开始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不是清清的人。
“既然并非是直接证据,那下官还是无话可说。”张轲收回视线,微微抬起下巴望着前方。
“你这小——”裴煜气得指了指张轲的鼻子,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定他的罪,便狠狠的一甩袖,转身走人。
屋内安静下来,张轲看向傅烈:“侯爷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张大人注定是人中龙凤,当初在甘州,仅凭一己之力救下诸多百姓,怎么会追随楚王呢?”
傅烈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很有穿透力。
本来张轲还觉得傅烈或许聪明了,但比起温清竹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如今,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着是疑惑自己追随楚王的目的,实际想要刺探他的内心的想法。
默然片刻,张轲轻笑出声,颇有些玩味的问傅烈:“侯爷这是想要拉拢下官吗?”
傅烈面色无澜:“从张大人的身上,本侯看到了裴相爷的年轻时候的影子,想必裴相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既然这次扣住了你,为了保证裴家荣盛不衰,你是比楚王更加让他忌惮的人。”
张轲神情终于认真起来:“侯爷告诉下官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康城的事情,你和清清联手了吗?”
张轲眯了眯眼,他们夫妻真的离心了?
没过几天,户部的复核出来,运河工程的账目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和裴煜始料不及的是,运河工程不仅没有挪用甘州的银子,之前多出来的也不是三万两银子,而是多出了六万两银子。
除了上交的三万两银子,还有三万两银子去向不明。
裴煜看到结果的时候,是又惊又怒!
难道张轲竟然有这种本事!那么大的工程,前后调动了上万工人,工部吏部户部都全力配合,各处的官员和衙役也用了上千人。
三十万两银子他张轲竟然没有用完!
“张轲啊张轲!本官竟然还是小瞧了你!”裴煜气得把报告扔了一地。
门外有下属进来禀报:“相爷,陛下召见张大人,傅侯爷带着他进宫了!”
“什么!本官不是让你们扣住消息!扣住消息的吗!你们这群废物!”裴煜多年的涵养,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第五百八十五章 二者都兼顾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张轲这么个年轻的后生,入京为官不到五年的时间,竟然展现出这么大的才能!
惶恐跪下的下属虽然不敢回话,但这个案子是裴煜一手督办的。
目的嘛,他作为裴煜的亲信,自然也是能猜出三两分的。
裴煜开始忌惮张轲了。
“大,大人,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那张轲,实在狡诈,这么一来,他不仅无罪,反而立功了。”
裴煜毕竟上位多年,姜越的心思,他还是能揣摩两分的。
冷静下来,他仔细的斟酌了一下。
立功固然是立功,但这样一来,张轲个人的功绩可就是远远的超过了楚王,没有楚王撑腰,宁王有本大人在,也不可能招揽他,这么下去,张轲还是陷入了一个困境。
“无事,你么继续调查,不是还有三万两银子的去向没有明确吗?若真是查不到蛛丝马迹,那给他们一点由头就是了。”
裴煜很快调整了思绪,下了命令下去。
“是。”属下这才放心退下,相爷终究还是相爷,不是那年纪轻轻的张轲能比的。
乾元宫,龙床前。
张轲跪在地上,一一把在运河工程的款项用动详细说来。
“运河工程还在规划之初,微臣就花费了五万两银子买断了几个码头方圆五里地的土地,在动工前半个月招工的同时,开始出售周边的土地,一转一换从中间赚取了三十万两银子,后来招工有不少是外地过来工人,他们只要钱,微臣便以最低的价格,外加包食宿的条件让他们安心做工。”
“等等!包食宿?这可也是另外一笔不小费用!”姜越打断了他,心有疑惑。
张轲恭敬的解释道:“陛下!码头位置最好的地段微臣并未直接卖掉,而是收拢在官府名下,让商人提供食宿来换取地皮的租用权,等运河工程结束,地皮是买是卖都优先考虑他们,商人们很乐意这个条件,甚至不断的提高了对工人们的食宿条件以求竞标选中。”
听完张轲的话,姜越若有所思的道:“之前朕看过报告,说是运河工程是分段同时开工,所以两年多就能完工,这个主意也是你想出来的?”
“回禀陛下,这是在楚王殿下的领导下,微臣和诸位大臣共同商讨的结果。期间也少不了洛城和康城一带官员和商户百姓们的配合,自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英明神武,支持了楚王定下运河工程!”
张轲可不敢独揽功劳,从上到下全部都带上了。
望着谦卑恭敬的张轲,姜越打心底的欣赏他,只是暂时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裴煜之所以这么针对楚王,其实最想拿下的还是张轲。
给的拨款不够,张轲就自己想办法,反过来先挣三十万两银子。
多个河段能同时动工,也是依靠了这笔钱。
“听说你出生江南,江南富庶,才子多,商人也多,看来你是二者都兼顾了。”姜越说得平淡,但是语气透露出来的喜爱之意还是溢于言表。
张轲低着头没敢回话,看来自己这次实在皇帝心里留了印象。
久久的平静后,姜越靠着下去,摆了摆手:“你跟傅烈下去吧,不用去天牢了。”
“微臣谢主隆恩。”张轲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五月底的京城,热得有些让人不敢出门。
南城一处并不热闹的巷子里,温清竹坐在露天的茶棚里,面前摆着一碗杨枝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