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齐发,如密密麻麻的雨,凌空奔向姜远成而去。
在箭落下之前,姜远成扬手一挥,自己也勒停战马,后面跟随而来的人,迅速聚拢,从马的身侧纷纷扬起一块块盾牌。
箭雨落下之前,盾牌拼成一块巨大的盾牌。
噔噔噔的数百声,圆弧形的盾牌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见此状况,温清竹嘶了一声,不禁称赞:“有点意思。”
栏杆前的绳子不停抖动,温清竹斜眼睨着她,风吹起了乱发中,云婉煞白一片。
她喃喃低语:“怎么还是来了?怎么还是来了?”
“娘娘,他会来的,我说过,我比你了解他。”温清竹的声音温柔亲和,可落在云婉的耳朵里,如同魔鬼咒语。
前方的盾牌碎裂,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三个人,他们胸口或腹部或脖子上,被一支弩箭贯穿,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咚咚几声,姜远成慢慢的抬起头来,仰头看着望月楼上的温清竹。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
“滚!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救!”怪异的声音从云婉嘴里咆哮而出,与此同时,有个黑褐色的东西从她嘴里飞出来。
姜远成怔了怔,母妃竟然能说话!
正在这时,身后的黑影冷笑指出来:“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没忘!希望你也没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姜远成抽出剑,举起来一挥。
身后人拿出一个筒状物背在身上,旁边的人往里面塞了什么,然后狠狠一拉。
一颗巨大的黑色圆球正从这里飞射过来。
温清竹笑了起来,扬声道:“一号果然是一号!”
话音一落,望月楼前落下一张银色幕布。
黑色丹药砸在上面,竟然迅速的减慢速度然后慢慢的滑落,慢慢的掉在地上。
银色幕布收起来,温清竹淡淡的看着他们:“不要挣扎了!一号能教给你的手段,我都知道。”
说着,温清竹扬起手腕,上面挂着一条红绳,串着一颗水滴形的石头。
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来。
“那是什么东西?”姜远成低声问着身后的黑影。
可这一次并没有回答,只有无尽的冷气出现。
黑影立刻调转马头:“撤!”
“走!”姜远成不甘心的看了云婉一眼,却见云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明明是高兴的笑,可姜远成心里却一阵刺痛。
他咬紧牙关,立刻掉头,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已经尽力了!已经尽力了!一都没有办法!
母妃放心!孩儿一定给你报仇。
温清竹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来一号还挺聪明呢。”
笑容消失,语气也冷下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话音未落,姜远成等人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禁军,将他们团团包围。
“杀出去!”姜远成丝毫不惧怕。
他一夹马肚,直接冲了出去。
身后的黑影却并没有跟上,他的视线落在禁军后面的一个人身上。
那个镯子!
杀声震天,姜远成根本不是对手,他们的人一个个的死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不能留在这
不到片刻只剩下从未动手的黑影,以及受了伤姜远成。
大军慢慢围拢,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抓。
黑影忽然拿出扔出数个黑色烟雾弹,温清竹神色一凝,吩咐池余:“让他们所有人撤退!”
号角声响起,大军纷纷撤退,避开黑色烟雾的侵袭。
远处有军队杀来,禁军立刻调转方向迎战。
黑色烟雾越来越大,竟然朝着两边的树林扩散出去。
禁军被前后切断,池余眉头微皱:“王妃,他们不会逃了吧?”
“嗯,应该是逃走了。”温清竹点头,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
那个纠缠了她很久的噩梦,终于得到了解决。
虽然没能杀了姜远成,可是她知道,姜远成还是死的。
这就够了。
“王妃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个黑色烟雾的确看着奇怪,不过……”池余的话没说完,他总觉得温清竹从说了那一声放箭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好像并不在意姜远成的死活。
温清竹退后坐在,又命人把云婉弄上来。
在她的吩咐下,绿陶重新给云婉安装舌头。
期间温清竹回答了池余的疑问:“我有办法,那黑色烟雾并不是和棘手,只不过我这次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没必要让将士白白送命,哪怕是一个人也不行。”
池余神色严肃起来,恭敬的拱手道:“王妃和摄政王仁慈,这是大齐的福分。”
温清竹摇摇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哪是什么福分,我最开始想的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姜远成和云婉的。”
说着她看了眼旁边正在被摆弄的云婉。
“可是当姜远成真的出现后,我心里明白,杀人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王妃仁慈。”池余越发敬畏,有时候杀人容易,但不杀才是真的难。
温清竹咯咯笑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池余,你可别这么恭维我,我到底仁慈不仁慈,你其实知道。”
她转头看向远处,发现傅烈带人骑马过来,温清竹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喃喃道:“仁慈的是傅烈,心系天下的也是傅烈,他为了齐国而战,为了百姓而战,也能为了齐国和百姓放弃所有,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是一束太阳,把我从淤泥里捞了起来。”
池余看着来人,若有所思。
关于傅烈的事情,他早就烂熟于心。
傅书因为和傅宣意见不合,被陷害逐出傅家,成为杨家的上门女婿。
杨家满门忠烈,去被陷害通敌叛国。
为了保住杨家的血脉,本来是叫杨烈的摄政王改名为傅烈,在傅家和旧友的照顾下,苟且偷生。
那时候的傅烈扔掉了杨家的姓氏,成为傅家的弃子。
傅家正是权势滔天的时候,在太夫人的面子上,保住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不得出京城,去被京城的官兵追捕,傅烈不得不像个逃犯一样活着,在乞丐中流窜。
直到边关战事起,杨家的事情本就是构陷,傅烈毅然投军。
几年后慢慢崭露头角,一步步的从成为大将军,平国侯,摄政王。
历经幽州之战,甘州之战,巫族平叛,以及现在和匈奴的战役。
傅家军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傅烈也越来越得民心。
不管是傅家倒台,皇子夺嫡,还是权臣争斗,傅烈始终保持初心。
哪怕是现在皇上猜忌,傅家军几乎被灭,傅烈还是那个傅烈。
“清清。”傅烈走上楼来,紧张的抓住温清竹的手,终于放心下来。
池余以前屈服于温清竹,那是她算无遗策,狠辣果决,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可面对傅烈时,他是真心敬佩的。
“参见摄政王。”池余躬身行礼,心里陡然出现一个念头,若是傅烈来当皇帝,百姓怕是更——
这个念头出现,池余脸色微变,这就是民心吗?
傅烈抬手:“池大人不必客气,多谢你照顾王妃。”
池余抬起头来,对上傅烈的视线,忽然感觉眼前的人浑身都散发着光。
还真的是王妃所说,摄政王是一束光,将众生都拉出了泥潭。
没过多久,裴奕骑马赶回来。
他扬起道:“让他逃了!”
温清竹望着楼下的人,神色不变:“那有没有伤了他呢?”
“这就要王妃亲自看看了。”说着,裴奕翻身下马,跟着走上楼来,把手镯还给她。
温清竹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对他们没造成什么损伤呢。”温清竹微微有些失望,重新把手镯戴上。
傅烈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手镯,还有手腕上的那块水晶石头。
回到了宫里,池余和裴奕上前禀报今日望月楼的事情。
说完后,傅烈进来。
“池大人,可否聊一聊?”
池余连忙看向皇上,得到了同意,立刻跟着傅烈离开。
殿内只剩下姜远晗和裴奕,再也没有旁人。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裴奕主动开口:“皇上,这次姜远成一定能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