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有。”
楚琞着急问道:“什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
楚琞话还没说完,云妃便抽回自己的手,看向别处,然后说道:“太医嘱咐,让我多休息,让我静养。尤其是……”
楚琞:“尤其是什么?”
云妃看了楚琞一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楚琞的下巴上,玩味一笑,说道:“尤其是……皇上最近还是尽量不要留在章絮宫比较好。”
楚琞瞬间明白了过来,但却立马拒绝了:“那不行,后宫这么大,朕就喜欢来这里。大不了,我什么也不做,好不好?”
云妃:“你能说到做到吗?万一你……”
楚琞立马言之凿凿:“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云妃摇头:“你有时候并不君子,这一点,不可信。”
楚琞:“你别管我那些时候是不是君子,至少,这件事情我还是心中有数的。你放心,我绝不乱来。当年璋儿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朕在你旁边,不就一直很君子吗?这样,你总该信得过吧?”
云妃看着楚琞这浑身上下的诚意,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然后说道:“行,那就看你这几日的表现。要是你敢……”
楚琞立马起身说道:“不敢,绝对不敢!之前都忍了那么多年,这短短的几个月,还是可以的。”
云妃:“行吧,暂且信你。”
……
只不过,半夜的时候,云妃便有些后悔了。
这楚琞确实是什么也没做,但他也有点儿太吓人了。
半夜,云妃醒来后,有些口渴,正准备挪开楚琞的胳膊,下床去喝水,就听见头顶传来楚琞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这大半夜的,他都不睡觉的吗?不过是稍微动了动他的胳膊,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差点儿没把自己魂吓掉。
云妃抬头,发现楚琞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云妃此时心脏还没缓过来,于是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着楚琞,问道:“你不睡觉的吗?你是不是一直没睡?你刚一开口,差点儿就把我当场送走了,我现在还没缓过来。”
楚琞:“那我下次注意,好吧?”
云妃满脸的不解,然后说道:“你是楚琞,对吧?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倒好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那么委屈?”
楚琞:“我又不是故意吓你的,不过就是太高兴了,一直睡不着。看你刚才醒来后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还以为……以为……”
云妃:“以为什么?以为我要跑路?”
楚琞:“毕竟你在我这里,是有前科的。不可不防!更何况你要是刚才真跑了,那我可不就亏大了?‘
云妃抬手扶额,然后有些生气的对着楚琞一字一字的说道:“我不是。我就是……不对,是你孩子渴了,要喝水,所以我才扒开你的手,准备起来喝水的。”
楚琞听了,然后自觉的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说道:“行吧!你去吧!”
云妃不动,楚琞有些好奇,问道:“朕不都说让你去吗?你怎么不起来?”
云妃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楚琞,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我刚才说了,是你孩子渴了,不是我。你这么关心它,你自己看着办。”
楚琞明白过来后,捏了捏云妃的鼻子,然后说道:“你还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你之前不还说它还不到黄豆大小吗?怎么,豆子还能知道自己渴不渴?我看啊,是你自己懒,不想起来才对。”
说完,楚琞便掀开被子,然后起身,替云妃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云妃起身,喝完之后,把杯子递给他,然后说道:“你要是嫌我懒,那你明日可以不用来了。我可不想孩子还没生下来,自己先是被你吓得半死。”
楚琞放回杯子,然后掀开被子躺下,伸手把人捞过来,温和的说道:“那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云妃拍着那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说道:“晚了,赶紧的,把你爪子给我拿开。”
楚琞不听,反而抱得更紧了,说道:“不放,爪子一松,到手的兔子就要跑了。哪只蠢鹰才会松开。”
云妃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从前刚认识你那会儿,还觉得你这人正人君子得很,怎么,原来是一直戴了一张君子的面具藏着呢?”
楚琞:“那你倒是撕撕看,看能不能扒下面具来。”
云妃收回手,然后说道:“皮厚,撕不下来,都长你脸上了。你这人前人后还真是两幅面孔,你说说,你整日顶着这么一张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高冷脸面对那些个大臣,若是他们知道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会怎么想?”
楚琞:“不说。”
云妃:“怎么?你是不好意思说,害羞了?快让我看看你害羞是什么样子的?”
楚琞则是伸手把云妃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说道:“不让看。不然……你明日就别想起来了。”
云妃被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你先给我松开……你是要憋死我吗?”
楚琞听了,只好稍微松开了一点儿,然后说道:“很晚了,它喝完水,该睡觉了。不然,长不大。”
云妃:嗯?他在说什么?谁长不大?……哦,原来他说的是它。这人,还真是……
云妃偷偷笑了笑,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腰,温柔的说了句:“好梦。”
执手渡百年
时隔五年,云妃再次有孕的消息可是让楚琞开心了好一阵子。
但是,等到前几日的激动开心慢慢消退之后,楚琞的心中便出现了隐隐担忧。
且不说当年璋儿出生时,云妃难产一事与当时二人的那场积蓄已久,骤然爆发的误会脱不了关系,只要一想起当年她生产时,自己在门外听见的声音,楚琞便觉得胸口闷闷的。如今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是,当年云妃难产时,自己心中的那股窒息疼痛之感近来总是会不经意的袭上心头,甚至,自己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她生璋儿的时候。
偶尔,楚琞在勤政殿批阅完奏折,闲暇之时,总是会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细想的念头:生产一事,向来是九死一生,万一要是出事了……不,不会,一定不会出事。如今误会全都解释清楚了,不可能再有当年的事情发生。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出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出事。
一个月后,太医前来章絮宫请脉,楚琞心里的悬着的石头,才算是终于落了一块下来。孩子很好,没什么问题。云妃的身体也很好,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而且,相比于五年前那次,这一次,云妃不仅精神还和之前一样好,并且没有出现常见的孕吐,口味也没有变得很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不过就是变得容易饿了一些。
楚琞担心此时再让云妃管理后宫,会让她劳心伤神,不利养胎。但云妃却不觉得,反倒是认为适当的忙一忙,让自己有事可做,偶尔四处走走,去各司转转,反而对自己和孩子有利一些。
楚琞见她坚持,便也只好全听她的。只不过,却是坚持让云妃务必答应自己一点:无论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憋在心里。不管是什么,都要同他讲,不能瞒着他。因为,这一次,他希望母子都平平安安的。
云妃点头答应,说道:“我知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说。”
楚琞看着云妃,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确实很想说,因为,那是她的软肋,更是自己最无力去触碰的一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害怕,旧事重提,悲剧重演。毕竟,有些伤痛,经历过一次,真的无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云妃握着楚琞的手,坚定的说道:“既然选择了你,就会与你一起走下去。也许,早在我决定来这里见你的时候,虽然自己心里还没有完完全全重新对我们的未来抱有期待,但至少,行动比我的内心早了一步。我可能不是父亲母亲的好女儿,甚至害你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有背负不义的愧疚。但是,我真的不想松手。至少,这一次,我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也算是经历了两次生死,所以,我知道,这一生,注定有些事情是不能完美的。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自己选择,那么,我选你。”
楚琞听完,眼眶有些湿润,然后眨了眨眼睛,反手握着云妃的手,笑着说道:“其实,自从遇见你之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了。每次梦见你出事,或者是听见你出事,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死掉了一般,心里好痛,痛得快要窒息。我怕你出事,但更害怕你是因为我而出事。因为我让你伤心,害得你出事;因为我没有在你身边,你出事。这些,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所以,当时一收到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十分纠结,心就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一片儿,是想要留你在我身边,不论你答应不答应,都要让你留在我身边;一片儿,是后悔五年前让你就这么走了,若是当年没有放你离开,即便是你怨我恨我不理我,至少,你都好好的,我还能见到你;一片儿,是害怕两年前,若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执意让你跟我回来,你会不原谅我,永远不理我,再也看不见你的笑容,从至少还存有旧情的牛郎织女变成一对儿怨偶,自己一手生生埋葬了这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