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代号?」女声微微一顿,这才像想到了什么喟叹一声,「原来如此,难怪Gin会突然……」
“Gin……?”
虽然亲耳听到琴酒说要解决那个女人,但安室透此刻还无法判断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没有告诉他,琴酒叫上了两个狙击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波本,你遇到和Ana有关的人了?」
“无可奉告。”安室透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他皱着眉,眼色严肃而探究,“贝尔摩德,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呵。波本,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倒是一点儿也没因为他的语气而生气,「不过Gin既然不愿告诉你,我偏喜欢不如他意……你想知道Ana的事,我透露一点儿也不是不可以。」
冈田谷这个人,贝尔摩德还是接触过几回。
她清楚地见识过冈田谷那副天使外表下藏着的、如同恶魔的心。
待人温和守礼,也不过披在表面的假象。
冈田谷掩藏在那副温柔外表下的真实,只有纯粹的黑暗,让人不自觉远离的黑暗……她简直天生适合呆在组织。分配给她的下属不是对她的药剂技术感到敬佩,便是被洗脑了一般无条件遵从她的命令。
贝尔摩德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她是天才,亦是疯子。
冈田谷是天生的药剂师,年纪轻轻便研究出了许多奇特的药剂。
只是那些药剂要不只是传闻,要不早被某些高层竞争到了手里,组织无法亲自探究药剂是否属实……虽然组织也有暗中派人隐晦地邀请她加入组织,成为组织的研究者,但冈田谷却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各方的邀请。
偏偏因为冈田谷趋利避害的敏锐感知,和行踪不定的性子,组织邀请不成,也拿她没办法。
直到某天,冈田谷主动找到了组织的人,要求加入他们。
她提了两个的要求。
其一,她要组织整个实验室的使用权,以及全权支配与实验相对应的资料、资金。
其二,她会完成组织交给她的研究任务,但同时不希望组织限制她的自由,也不能每天派人盯着她的驻所,以免影响到她的生活。
虽然是十分傲慢的要求,但Boss为了她传出的药剂师能力,还是答应了她。
这也是冈田谷能时常呆在家中,而一向掌控欲强的组织,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派人过去验收成果,不管她私自行动的原因。
旁人不知道冈田谷改变心意的理由,贝尔摩德却是知道的。
因为在冈田谷刚加入组织的时候,曾在组织名下的实验室呆了整整三个月没有出来。
贝尔摩德作为当时监视她的人,自然知道她在研究组织派给她的任务的同时,还在研究什么别的药剂。
大概是有恃无恐,冈田谷在走出实验室的同时,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她在制作某个毒.药的解药——为了她被人毒害,差点儿只剩半年可活的丈夫。
琴酒知道这事还冷笑一声,但得知她并没有耽误研究进度后,Boss还是下令不必管她的小动作。
“——中毒?”安室透从故事中听出了细节,“仇杀?”
「当然不是。」贝尔摩德笑了两声,感叹这如命运一般的过去,「她的丈夫只是个普通人,不过恰巧在回家路上卷入外国组织的火拼,被误伤罢了。」
不过贝尔摩德并没有告诉他,误伤虽然是误伤,但会被毒害还是因为那个外国组织里有个棘手的病毒系异能者——贝尔摩德当然知道异能者的存在。虽然异能者的消息集中在几个特别的城市,但酒厂几位深受Boss信任的人,还是被告知了相应的消息。
——所以在Reina Ana知道自己的女儿拥有异能后,才会瞒着组织。
她的隐瞒是对的。
因为当冈田谷被家族背叛,让松本清和的异能被组织知晓,Boss毫无意外陷入了狂热。
Boss将松本清和称为“先知”,他断定她知晓一切的异能会成为组织的指引,带领组织走向他想要的未来。
——可惜。
贝尔摩德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她在对Boss的野望表露讥讽。
——可惜直到最后,组织也未能得到先知,甚至失去了Reina Ana。
安室透和贝尔摩德的通话结束,两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此刻都在想同一个人——冈田谷,Reina Ana。
安室透在思索自称冈田谷的女人到底是敌是友,而贝尔摩德则是突然感性了一回,想着她虽然告诉了波本Ana的事迹,却也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印象中的那样了解她。
若非她遇见Ana的时机不错,便是贝尔摩德这样敏锐的人,也难以察觉冈田谷的本质。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话对冈田谷自然是适用的。
有些事情,只有冈田谷自己知道。
就比如……她的一生,只为两个人改变过自己。
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药剂天赋的冈田谷,因为天赋过早被人发现,而对人性的恶劣有清晰的认知。
她不愿意委屈拥有能力的自己,所以离开了那些自称为她好、实际只想利用她这份天赋的家人朋友……她在学术界大放异彩,她毫不在乎为了达成实验需要牺牲的东西,她也毫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到,她遇到了松本先生。
她心中的阴影得到了包容。
作为天才厌世的冈田谷,第一次选择改变至今为止的人生,正是因为丈夫中毒。
她之所以一改态度自愿加入酒厂,是因为酒厂拥有庞大的资金储备,以及毫不逊色某些国家组织的实验器材及资源。
为了做出能抵抗异能毒素的药剂,她选择加入组织,并提出了要求。
而她第二次改变现状,是为了女儿松本清和。
——因为,她们都是“怪物”。
与这世界不同的,拥有独到天赋的“异类”。
自松本清和在她面前暴露了异能,冈田谷便无可抑制地对她偏爱。
因为她们是一类人。
只有她们能够相互理解。
因为松本清和,伪装成天使的恶魔,甘愿保持着天使的模样。
时过境迁。
失去了冈田谷的酒厂即便拥有冈田谷结合宫野夫妇的研究资料,还强行召回了宫野志保这样的人才,也无法阻挡药剂的研究进度停滞。
更不提在前段时间,他们连宫野志保也一并失去了。
各国势力逐渐渗透酒厂的同时,也将他们的内部逐一破坏。
而松本清和的到来,更是成了压垮酒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已经走向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已经沉不住气的酒厂Boss,在得知疑似Reina Ana的人出现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琴酒的请求。
已经背叛组织的Reina Ana绝对不能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的命带走,这就是琴酒得到的指令。
于是在清和故意游荡在组织视野的第五天,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叮铃铃——
昏暗的巷子里,终端的来电声便格外的清晰。
清和停下了步伐,从口袋掏出了终端,扫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
——是未知号码。
她轻轻勾起唇角,心想不枉自己特意在居住的酒店留下了真实的备用电话号。
“喂?”
她接通了电话,用着记忆中母亲的声线。
「哼,看来你还活着,Ana。」
终端的另一头传来略显低沉的男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画面,语气都带着十足的兴味与毫不掩藏的杀意。
“啊,我当是谁。”
即便多年过去,清和依旧记得这个声音,也记得母亲是如何称呼这个声音的主人的。她注意着异能的提示,微微侧过身,宽大的帽檐遮掩了她的表情,只能让人看到她抬起下颚,嘴边带着轻松的笑意。
“该说好久不见吗?Gin。”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游刃有余。」琴酒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和她寒暄很久,「就是不知道,等会你被子弹打穿脑袋的时候,还会不会保持现在的冷静。」
清和微微眯起眼,嘴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Gin,你也一如既往的过于自信。”
「呵,看来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琴酒的话音刚落下,清和身侧便被打出一个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