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临死前都不肯告诉郡主,还让郡主发誓不许来京城报仇。这一次如果不是圣旨传召,如果不是齐攸王,郡主是不可能违背夫人的遗愿,来到这京城的。”
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摔下悬崖?”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温故一眼。
温故是大夫,自然知道此刻该做什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姚迟的尸体,尸体还是软的,尸温犹存,所以他还能找出点东西。
比如他的手筋都断了,且依照温故的摸骨来推断,在此之前姚迟经历了非人的痛楚、。
“他身上有些骨头都已经错位,而且再生长。”温故吃了一惊,“这就意味着,他的话可能是真的。摔下悬崖因为没来得及救治,所以很多骨头错位之后又重新与皮肉相连,重新生长在一处。”
“那岂非他其实是个废人?”素兮当然明白这意思,“所以他的日常生活,应该会很痛苦。”
毕竟身上有太多的骨头错位,遇见刮风下雨,估计更生不如死。
“我不会放过萧容!我不会放过他!”沐瑶咬牙切齿,“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替我舅父舅母,还有姚叔叔报仇。我们沐家的这笔血债,我一定会如数讨回来。血债,就得血偿!”
沐瑶掉头就想走。
“你拿什么去讨?拿什么让他还?”赵无忧冷哼,眸色冷蔑,“就凭你一介女流,凤阳郡主,便想螳臂当车?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无忧!”沐瑶厉喝,“你敢拦我!我”
还不待她说完,只听得一声脆响,赵无忧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脑子不够清楚,我就打得你清醒。沐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凤阳郡主?说白了,你就是萧容与丞相府联姻的棋子,如果不是他一时间找不到最好的替代,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你拿什么让他偿,就凭你单枪匹马一根鞭子?哼,还不得你走到他跟前,你就已经被乱刃分尸,谈什么报仇雪恨?”
赵无忧拂袖而去,“离开之前把脑子理清楚,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你若还想去送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来日与你一口金丝楠木,让你随了你舅父舅母而去。”
“你这人说话”还不待霍霍开口,沐瑶已经摁住了她的手腕。
脸上刺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可见赵无忧这一记耳光的确下了狠手。脸上疼了,脑子才能清楚起来,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
所有的牺牲都得有所意义,否则她回头望着姚迟的尸体,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萧容要杀了自己的舅舅,当年的风沙口一战,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
沐瑶狠狠拭泪,笑得何其凄凉,“终究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素兮行礼,“郡主想清楚了,卑职就送您去青楼,二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齐攸王府了。剩下的事情,卑职会处理妥当,请郡主放心。”
“走吧!”沐瑶深吸一口气,收拾了心情,大步流星朝着外头走去!
离开得意楼,沐瑶主仆二人回到了青楼,从青楼的正门光明正大的离开。刚出去便看见了守在正门外的胡青,胡青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沐瑶主仆二人。
良久,胡青才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卑职参见郡主。”
沐瑶冷笑两声,“你敢跟踪我们?”俄而上下仔细的打量了胡青一眼,“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真喜欢穿着人皮当狗。”
胡青也不恼,俯身道,“郡主言重了。”
“不是言重了,而是看在小叔的面上,不跟狗奴才计较。”沐瑶大摇大摆的上了等在外头的齐攸王府马车,眸色无温。
直到马车离开,素兮才微微打开雅阁的窗户,眉目微沉的往底下瞧了一眼。探子还在鬼鬼祟祟的,估摸着也不太相信沐瑶主仆来这儿是寻欢作乐的,是故也在等着母后的始作俑者。
可素兮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吗?公子早就吩咐过,人走三批,才算彻底的迷惑敌人。有人会从大门和后门离开,但素兮只能爬墙了!好在这尚书府的爬墙技术已经练得跟东厂某人一样,炉火纯青到了极致。
第508章 晕死,丞相来了(2)
听风楼里,赵无忧坐在书房里,烛光摇曳,面色微白。
她默不作声的坐在烛光里,好像是在想些什么,许是又觉得头疼,指尖在眉心轻轻的揉捏着。温故就在一旁坐着,赵无忧没有吭声,他自然也不敢说话。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很诡异,隐约透着一丝瘆人的寒气。
最后还是温故自己耐不住了,“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必要杀死姚迟,如果是我杀了他,岂非坐实了我的叛徒之名?你信我一回。”
“我有怀疑你吗?”赵无忧瞥了他一眼,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萧容杀沐国公的理由。姚迟在此之前可有说过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温故开始回忆今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到巷子口,还没找到姚迟住的那间屋子,就已经听到了打斗声。然后温故直接飞身而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对方正准备对姚迟补刀,所幸被温故一脚踹飞了短刃。
身为大夫,他第一眼就知道,姚迟怕是熬不过去了。伤口划开很大,割喉当时若不是姚迟自己挣扎了一下,也许当场就死了。
温故快速撕碎了衣角,死死摁住了姚迟喷涌而出的鲜血。等着底下的人赶到,他才动手诊治。先止血,只有止住了鲜血才能留下一口气,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只不过,即便温故尽了力,姚迟还是没能开口说出真相。
“我救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郡爷。”温故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军爷?当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得是这两个音,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也没没猜透。”
“军爷?郡爷?”赵无忧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
温故摇头,“是不是姚迟想让郡马爷,也就是公子你帮他报仇?”
赵无忧凝眸,“我也不知道。”
“失血过多,有时候人会产生幻觉,也许在那一刻姚迟想到了什么人吧!”温故深吸一口气,面色晦暗的垂下眸去。
良久没有听到赵无忧的回应,温故笑得何其艰涩,“姚迟死了,是不是意味着,我这辈子都洗不清这叛徒之名了?”
“有什么要紧的吗?”赵无忧反问。
温故一愣,“若我是叛徒,那么我将会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你已经没有慕容了,还怕失去吗?”赵无忧别有所思的盯着他。
温故苦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也许突然间,就有了吧!”
“你这话说得可真奇怪。”赵无忧眸色微沉,“什么有没有的,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温故,我不管你瞒着我什么,我只能再次强调,我最恨背叛。”
温故点点头,“在这世上,我即便坏事做尽,也不敢拿你怎样?”
她冷笑,想起了身上的蝴蝶蛊,“没想到你们巫族对于蝴蝶蛊,还真是保存了极高的恭敬度。”
温故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在蝴蝶蛊的事情上,他其实一直保持了中立的态度。抬头温和的望着烛光里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历经十多年的折磨,让她整个人都呈现出病弱的消瘦。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升起,氤氲了视线,再也看不清楚烛光里的赵无忧。
深吸一口气,温故快别开了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赵无忧轻咳两声,“当初你北疆,见过萧容吗?”
温故一愣,“齐攸王?”他想了想,“见倒是见过一眼,不过当时萧容去北疆好像并不似沐光耀他们这般明目张胆。萧容一直深居简出,我还是在去敌营探消息的时候,才见过这么一眼,整个战场上是看不到萧容此人的。”
“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齐攸王,只听说大邺的营帐内有一位尊贵的客人,至于是谁当时也没能得知,还是到了后来沐光耀死了,我才知道的。”
赵无忧蹙眉,“沐光耀死后,齐攸王才出来?”
“没错。”温故努力的回忆。
时隔多年,也许在时间顺序上有些凌乱,但是对于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记得清楚的,“我记得荒澜大军抵达风沙口之后,齐攸王才正式走出营帐,此前一直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