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窗帘儿？”洪果儿立刻抓住了重点，打断了她的话，“大白天的，我妈拉什么窗帘啊？”
这话虽然是对唐倩倩说的，可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金凤香。
“我也不知道啊！”唐倩倩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就趴着窗缝往里一瞧，正看见金姨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怎么敲门，她都没反应，我心里着急，害怕她出什么事，所以，就用砖头把门玻璃砸碎了。进来一看，金姨还真就昏迷过去了……”
“昏迷？”顾忆海和洪果儿异口同声的提高了嗓音：这么严重啊？金凤香平时的身体挺好啊？
唐倩倩接着往下讲，“后来我掐人中，这才把金姨弄醒了，再然后你们就回来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哦！
原来如此。
洪果儿轻轻地拉着母亲的胳膊，“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不去！”金凤香干脆摇摇头，“上医院还得花钱！我没事儿！我就是年纪大了，也许是缺血糖……”
“不对！”洪果儿执着的坚持，“越是像你这样年纪大了，越要注意身体健康，昏迷的事情可大可小，不查清楚……我不放心！”
顾忆海是个好女婿，也用不着媳妇儿示意，就立刻明白了洪果儿的心意……他上前一步，弯下腰，强势的扶住了金凤香的，完全不容对方拒绝，声音低沉而有力，“妈，上车，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金凤香虽然试图推开姑爷，可她哪儿能推得动顾忆海啊？被对方半扶半拉着就要出门。
洪果儿在两个人身后跟着。
唐倩倩也不放心，“那我也跟着去？”
“你等我哥回来吧！”洪果儿安排的挺明白，“要不然，等他回来了，家里没人他该担心了！我和顾忆海陪着妈就行！”
“这样啊？”唐倩倩略一沉吟，觉得说得也在理，“那这样吧我直接上面包房去找二哥，到时候跟你们去医院会合？哪个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知道了！”唐倩倩也没犹豫，囫囵的把纱布包在手上，快步出了门，去找洪风了。
金凤香虽然不想去医院，可还是被女儿和姑爷硬架到了车上。
洪果儿坐在后车座里陪着母亲。
拉着她的手，低声的问，“妈，你愿意跟我谈谈吗？有什么事别别人在心里？”
金凤香抬眼一看女儿关切的眼神，眼眶又红了。
颤抖的嘴唇连说了两个，“我……我……你……”
就又停下不说了。
洪果儿心里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忍不住开口问，“妈，下午你去哪儿了？还是咱家来人了？”
金凤香依旧不答，“……”
顾忆海坐在方向盘后。
调好了后视镜。
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后车座里的媳妇儿和老丈母娘。
没说话。
低头发动马达，一踩油门，车子直接就奔医院去了。
……
实话实说。
这几天他已经对医院轻车熟路了……黎燕珊当初就是在这里养伤。
顾忆海挂了急诊。
向医生讲明了情况。
洪果儿陪着金凤香测量血压，做心电图……尽心尽力在旁边照顾着。
她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体贴，金凤香越难受……偷眼看着这么好的女儿和女婿，却压根就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的心里百感交集。
难受！
金凤香尽量别过脸去……不看他们。
洪果儿心知肚明了。
找了个空儿，跟顾忆海交代了一声，“我去打个电话！”
顾忆海也是个明白人，“干嘛？你要找黎……嗯，黎阿姨？你有她电话号码吗？”
“之前她给我留了一个！是安书记家的！她好像搬到市府大院去了。”洪果儿两只手叉着兜，略低着头，“一定是他们跟我妈说什么了！”
“就算说了，你又能怎么样？”顾忆海尽量开解媳妇儿，“他们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是跟咱妈讲了实情！”
“谁让他们自作主张讲的？”洪果儿还是有些不平，“讲，也要有策略，也要循序渐进！事实太残酷！我妈一下接受不了，病了！这个责任谁来负？他们也太莽撞了！我如果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心里不舒服！”
顾忆海理解媳妇儿是因为担心金凤香，情绪需要找一个出口……
他妥协的摆了摆手，“你说的都对！果儿，你尽量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毕竟……安书记他们大概是情难自禁，也是可以理解的！”
洪果儿没说话。
转身下了楼。
到了收发室，借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安世勋家的号码，对方想了很久，也没人接。
洪果儿又打了两遍。
情况还是一样。
她只能放下了听筒。
转身要回急诊室。
刚走了几步。
忽听得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洪果儿扭头一看。
巧了！
黎燕珊和安世勋正急着忙慌的大步而来……
安世勋倒也罢了。
拄着拐杖，行动略显不便，可面上的神色却是关心难掩。
黎燕珊更是了。
苍白着脸几步跑到了洪果儿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迫切和内疚，“果儿，我听说金大姐病了，她的情况怎么样？这……都怪我！是我让她伤心了！”
洪果儿抬眼望着她……
第344章 病了？（二更）
洪果儿抬眼望着黎燕珊，还有点儿纳闷儿，“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打电话对方不在家。
黎燕珊眼底藏着内疚，“果儿，这事都怪我！我下午请大姐到我家去吃饭了！然后我让司机把她送回家……等到司机回来的时候我问他：金大姐怎么样了？司机说：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我这担心呢！马上又坐着车去你家！可到你家的时候却没看到人！”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
几乎是一气呵成。
想来是因为心急。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二哥回来了！说金大姐进了医院！所以我就急着赶来了！金大姐现在怎么样？听说她昏迷了？医生怎么说？”
她的话音一落。
安世勋也缓步走了上来，站在了媳妇的身后，目光炯炯有神的定格在了洪果儿的脸上，虽然没说话，脸上的意思却是一样的：金大姐还好吧？
洪果儿皱了皱眉，“我还正想找你们呢，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我……”黎燕珊的目光躲闪着洪果儿，心虚的有点儿不知道如何应答。
安世勋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做了就别怕，早晚是要承认的。
黎燕珊扭头看了看丈夫，仿佛从他的眼神里吸取了力量，下意识的挺挺肩膀，扭回头又望向洪果儿，“果儿，我跟金大姐说了实情！从头到尾，这20年的每一点，每一滴我都跟她说了，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丝毫夸张！”
洪果儿最关心的是，“所以，你也说了她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
“就这一点我是最内疚的！”黎燕珊低着头，“可这是事实，虽然伤人，可也没法回避！金大姐问我了，我还能编瞎话吗？我总不能说安琪儿是她的女儿吧？更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啊！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孩子早就不在了。”
“你……”
“我知道你心疼金大姐！”黎燕珊打断了洪果儿没说完的话，“我也心疼她！如果，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换她的女儿，借此感激她对你20年的养育之情……那我宁可抛弃生命！让金大姐称心如意！可命运不是这么安排的！我对过往发生的事情也无能为力！我没法让她的女儿起死回生，就像是20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没法选择不要护士换走你一样。”
洪果儿张了张嘴。
没话了！
这……
要是放在以前，洪果儿鹤立独行惯了，万事都以自己的喜好为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觉得自己跟金凤香的感情近，也许就会埋怨黎燕珊的“实话实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自己肚子里就怀着孩子，同样作为一个母亲，一想到有一天，也许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换了……那种心境虽然还没切实的体会过，不过，只要一念及这个情景，她也感到抓心挠肝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