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郡君点头:“所以你能给我也做一身水靠吗?”
楚玉“喂喂”了两声:“你知道你皇叔现在欠我多少钱吗?”
金城郡君坏笑一下:“债多了不愁,等下次你见着皇叔时便让他一起给你!”
楚玉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跟我越来越像了?”
金城郡君一歪脑袋:“这不好吗?”
楚玉佯怒:“你觉得呢?”
然后绷不住笑了。
金城郡君也跟着笑出声。
她很少有这么肆意开怀的时候,不过既然在庄子上,以后这样笑的时候自然更多!
至于仪态什么的,有用的时候再捡拾起来便是。
入夜。
郭蒙悄悄离开院子去了何大屋子。
何大几人的屋子正在倒座房,郭蒙只消翻两面墙便能进去。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一屋子的人。
何三已然回来。
顺带着还有一个杜振。
邹子文也在里面。
“如何?可招了?”
何三摇头:“嘴太硬,几乎所有办法都试过了,半句话都没说。”
杜振道:“好在并不在楚娘子所说的四队人马里,不然可真怕出什么乱子。”
那人是郭蒙买回来的,此时也懊悔万状:“到底还是让人骗了过去,且放心,庄子上的人我亦让人再查了一遍,必不会有漏网之鱼。”
杜振问:“他蛰伏这么久,为何今日会冒险抓了金城郡君?”
何大回道:“他早有异动,只是并没有露出马脚。”
邹子文道:“估么着他心里也是急了,今日遇着了金城郡君只能冒险一试。”
“此事可要告诉楚娘子?”
郭蒙否决:“告诉她也只多一人平白担心。”
杜振道:“我却想着,此事应当告诉她一声,她的主意多,说不得会有什么好主意。”
邹子文跟着否决:“她身体不好,这些腌臜的事情就不用劳烦她。”
杜振无话,他是看出来了,这里面几个人,除了他以外,个个都是向着楚玉的。
何大道:“让那边的人努力一点,能问出来更好,问不出来便让我们的人来。”
杜振忙回:“已经去请了上一辈的行刑官出山,且多等几日。”
若是让庄子上的人接手,说不得会引起两方的矛盾。
邹子文忽然问:“我可以去看吗?”
郭蒙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不怕她知道了收拾你?”
邹子文才不吭声了。
第540章 萧洪昼的困境
是夜。
幽州馆。
已过三更,萧洪昼的书房却仍闪烁着烛火。
他坐在几案后方,面前摊开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有不少折痕,没有东西压着便卷了起来,从细缝中能隐约看到并不是宋字。
萧洪昼脸上难得的肃容,看着纸条半天后才用烛火将之燃尽。
他的对面坐着一人,全身被黑布笼盖,只余一双眼睛在外边。
“五月的消息,为何今日才到我手上?”
那男子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一路除宋人多有阻碍外,法天太后那边也曾派人拦截。”
萧洪昼冷笑一声:“她是哪门子的法天太后,她早就被陛下废为庶人!”
萧洪昼的堂姑母正是齐天太后萧菩萨哥。
当初先帝身死,法天太后阴谋篡位,施展权谋,废除齐天太后,自封法天太后,干预政事,并诬陷齐天太后与其弟谋反,齐天太后两个兄弟被处死,齐天太后被刺杀后不堪凌辱,含恨自尽身亡。齐天太后身边卫士一百多人、四十多名贵族大臣全数被杀。
其中就有萧洪昼的父亲。
萧洪昼看着茶盏里被烧成灰烬的纸条,一边想一边慢慢道:“北院大王耶律罕班(韩八)是陛下之人,原南院大王耶律信宁因故意隐匿重囚及侍婢贪赃案,被陛下以木剑挞打而夺其位,现下南北二院尽皆在陛下掌控之中,法天太后又早已被幽禁于庆陵守陵,她没有那个能耐。”
“那是……?”
“耶律将军与大定府可有消息往来?”
耶律将军是耶律绰的父亲。
“偶有几封书信,不过是报平安的家书。”
“皇太弟可有什么动静?”
“倒是很安静,颇得陛下宠信。六月得一子,名耶律涅鲁古。”
萧洪昼伸出手指将旁边的烛火掐灭:“先下去罢。”
那人无声站立起来,对萧洪昼行了个大礼方才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书房还燃有几只蜡烛。
萧洪昼搓了搓手指尖的蜡油,问:“楚玉那里如何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今日有一马车由众护卫护送进城。”
萧洪昼意外:“她进城了?”
“马车进的刑部。”
“刑部?”
刑部无权,一应案例几乎尽归属于大理寺,从楚玉庄子里出来的马车为何会去刑部?
“马车直接由后门进去的,里面何人并不知晓,酉时初刻方才离开。”
“那里面的人呢?”
“不知。”
萧洪昼沉默半晌,听闻晨钟敲响,方才离开书房。
躺下歇息时,又想起方才那张纸条。
上面写的正是辽国五院六部各官员的调任。
萧洪昼离开辽国已许多年,那纸条上面的人名有熟悉的,更多的却是陌生的。
如果再不回去,在齐天太后身死之时就遭受重大大力的萧族势力,怕是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萧洪昼莫名想到赵祯。
他与赵祯也见过不少面,每年各种场合也还能说上话。
同样是由养母养大,辽宋两国的帝王竟是完全不一样。
可这种不一样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一定。
是做豢养的猪还是翱翔的鹰,端看以后。
萧洪昼闭上眼睛。
脑海里却全是那架马车之事。
若是要牵扯上刑部,莫不是那庄子上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刑部也只是挂个名而已,真正有着职能的是大理寺。
萧洪昼思来想去想不通。
一连几次,送到楚宅的门状都被退了回来,楚玉的避而不见却让萧洪昼更是越挫越勇。
屋外有声音在争吵。
萧洪昼侧耳一听,越来越大声的正是耶律绰。
萧洪昼起身穿衣后走出去,萧洪昼正在与他的护卫在争执着什么。
看到耶律绰的一瞬间,萧洪昼就又是那个温文尔雅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笑容眯着眼睛的萧大人。
“你不是起床了吗?来带我出去玩,好久没有跑马,可要赛一场?”
“今日有事,便不能陪耶律姑娘了。”
“你说话少文邹邹的,就说你陪不陪?”
萧洪昼走进,挥手让护卫离开,道:“你想要去哪里?”
“反正出去玩,幽州馆一点也不好玩,我爹也不让我出去,闷都快闷死了!”
“你可想见一见楚娘子?”
耶律绰扯了扯手上的鞭子,歪着头道:“我对楚娘子没兴趣,可我想见一下她身边的那个护卫。”
“可是她不愿意见你。”
耶律绰看着萧洪昼,半天后才狐疑地问:“姓萧的你打算做什么?”
“打上门去你敢不敢?”
耶律绰眼睛发亮,手上蠢蠢欲动,几乎要跳起来:“好呀,我们现在就出发吗?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萧洪昼还未说话,耶律绰的父亲就从拐角处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耶律绰的两名侍女。
“萧大人,绰儿小,又单纯无知,萧大人又何必将她算计了去?”
萧洪昼行礼,做不明状:“我方才还未起身时,耶律姑娘便在门口候着,又是她让我带她出门,怎么在耶律将军这里便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与那楚姓娘子为难,可我与绰儿已经准备好,不过再两月便要回去大辽,我只希望在这些时日里,让她少惹事生非平安回去。”
耶律绰在旁边跳脚:“爹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就惹事了?”
萧洪昼对着耶律绰无奈一笑:“既然耶律将军说了,我也只能听从,还望耶律姑娘别让我为难。”
耶律绰还想对着她父亲撒撒娇让她出去,却见耶律将军横眉冷眼对她道:“回去!不知轻重!”
耶律绰看着耶律将军身后几乎要缩成一团的两个侍女,将鞭子一甩:“回去就回去!”
刚走出两步,就听耶律将军道:“这几日天气炎热,你自己好生在屋里呆着,若是走出幽州馆大门一步,我就将她们二人吊在你屋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