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棱没想到楚玉性子如此着急,他想要说的还没说了,忙也跟着站起身,险险地撞倒了身后的凳子:“楚娘子且慢,不想知道某如此大费周章地寻了你来所谓何事?”
“公子愿意说就说,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
“若是我说,是楚娘子和亲一事呢?”
和亲?
楚玉看着钟棱越走越近,与她隔着几案相对而视,楚玉笑着问:“和亲一事公子可能做主?”
钟棱没成想楚玉会这般问他,只讪讪道:“这是端得看官家的意愿。”
“既然你做不了主,我与你又不相干,你扯进来做甚?”
钟棱见楚玉终于将话题转到这上边,又露出了谦谦君子的模样:“楚娘子若是不愿意和亲,我愿意与你出一主意。”
“哦?”楚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公子有什么好主意?”
钟棱自信一笑,他就知道,没几个女子愿意和亲的,且是背井离乡去他国。
“李代桃僵。”
楚玉眼皮子抖了一下:“谁?”
“钟秀芝!”
楚玉听着钟棱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好奇:“你与她有仇?”
应该还是深仇大恨,不然不会想要这样算计她。
钟棱的眼里有一瞬间的狠戾,等楚玉想要细看时,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楚玉可不认为自己会看错,钟棱对钟秀芝的仇恨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有!杀子之仇!”
见楚玉一脸的不信,钟棱捏紧藏在袖袍里的拳头,沉声道:“某姓钟,单名一个棱,无字。”
钟棱?楚玉回想了一下,并没有想到什么,便试探着问:“礼部侍郎钟大人是……?”
“是我祖父。”
楚玉心里更是奇怪,男子二十及冠,由长者赐字,方才钟棱说自己无字,是何意思?
再来,钟秀芝是钟大人嫡亲的孙女,一母同胞的姐姐嫁的是刘太后的娘家侄子,按照常人的思维来说,钟棱应当巴结她们才对。
钟棱见楚玉起了兴致,便对楚玉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楚玉看了唐英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异样,才又坐了回去。
钟棱坐在楚玉对面,又唤了人添茶水点心,好在几案够大,并不会让人觉得距离太近。
楚玉对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能喝就行,再加上这时的茶与后世的差别不小,她只浅啜一口便罢。
樊楼的食物也算名不虚传,楚玉并不是个贪吃的,也将几案上的糕点都尝了个遍,最后放下东西趁着擦手的时候对唐英道:“难得过来一趟,等下这几样都带点回去,让他们也尝尝。”
唐英无所谓地一点头,她跟在楚玉身边,知道楚玉是个爱吃的,自己动手能力不强,但是会与四为楼里的厨子说,几人一唱一和弄出不少好吃的,若单说饭食糕点上面,四为楼还真不比樊楼差。
钟棱任由楚玉与唐英旁若无人地说笑,等楚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时才道:“楚娘子若是喜欢,我便每日着人送到府上去。”
楚玉并不答话,反而问他:“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合作?”
汴梁城里人口百万往上,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楚玉可没有自恋到钟棱非她不可的地步。
况且说难听了,这事也只是他钟府内部的矛盾,若楚玉瞎掺和进去,闹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因为我看见你放火了。”钟棱只轻轻地回了一声。
楚玉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往唐英那边看去,果然唐英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正冷飕飕地往楚玉身上放刀子。
楚玉心里哭唧唧,对唐英扯了个讨好的笑。
唐英眼里更冷了。
楚玉见状,想着回去估计真的要被唐英给吊起来打,对钟棱就没什么好脸色,扭头看到他,便气冲冲地道:“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我等下还要回去歇晌!”
钟棱看着楚玉一连串的神态变化,心里也猜想自己或许是说错话了,他现在还需要楚玉的帮助,也就不在乎她的无状,直接对楚玉道:“我知道你与钟秀芝有恩怨,孙府寿宴我也略知一二,既然我们有共同想要对付的人,若是合作,便是双赢的局面。”
“你傻了吧唧的,不干!”
钟棱自认为自己的涵养已经算是够好了,加之平素在钟府被人漠视更是养成了万事皆假笑面对的样子,没想到会被楚玉这么一句话给气的怒火朝天。
“楚娘子说话可要三思后行!”
听着钟棱明显带着警告的话语,唐英暂时放下对楚玉的计较,一只手抓着几案边缘就要掀桌。
楚玉似是没察觉唐英的动作,只对挂着假笑的钟棱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听曲儿才摆了这么一个阵仗?”
钟棱直视着她不作声,楚玉一耸肩:“这消息是假的,我放出来的,你看你,连消息的真假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地安排了这次见面,你说你是不是傻?”
她想了想,换了个词:“或者说是太过冲动?”
钟棱被楚玉一番话给惊呆了,他的消息还是费了很多心思来的,居然是假的?
他想了想,问楚玉,“你可认识徐达志?”
第385章 异想天开
钟棱见楚玉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又道:“就是门牙被人打断了四颗的学子。”
一说这个楚玉倒是有记起来了,唐新文因为她被人给揍了一顿,她就让杜振将人套了麻袋打还了回去。
楚玉对钟棱更是嫌弃得不行:“你不知道他是我仇人?那门牙就是我打的。”
这事别说钟棱不知道,连唐英都不知道,俩人一起将目光转向她。
楚玉眨着眼睛装无辜道:“他骂我!”
据说还骂得特别难听!
钟棱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因着他千方百计寻了人想补牙,就让我遇到了,这才有了些许干系……”
他也没想到俩人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徐达志还说他倾慕楚玉,才千方百计地打听了她的爱好的!
楚玉一脸不怀好意地问:“这消息,花了多少银钱?”
钟棱原来还有些端着的架子终于被他抛弃,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纹银五十两。”
“他当初才花多少来着?”楚玉想了想,那些银钱她都跟跑堂的平分了,也忘了有多少,“反正不到零头,你被人给坑了,这银子还不如直接给我还好一点,起码童叟无欺。”
“那楚娘子这次作价几何?”
楚玉忽然就翻脸了:“你可知当初钟老夫人可是用了一千两银钱买了我的命?”
钟棱点头:“自然知道。”
不仅仅知道,当初钟秀芝的母亲还因此被罚抄了佛经,还要限时交上去,等她能出房门时,整个人都萎靡了。
“那你有这一千两,做什么不好,非要将我牵扯进去?”
“因为和亲。”
又是和亲?!
钟棱道:“契丹使臣提交和亲不止一次两次,每次被婉拒后不过过了一天便又会上书,可官家始终压着不肯答应,我便想,楚娘子或许真有什么能力,能让人怎么都不愿意放弃呢!”
楚玉被这些人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弄得烦躁不已,可她又不好对钟棱说太多,多说多错,这大家子弟哪个不是人精,一句话能给你整一篇论文的那种。
楚玉想了想,道:“你可知我为杨太后守灵一事?”
“略有耳闻。”
何止是略,简直是让他震惊了,楚玉一不是宗室女,二不是后宫中人,连敕命都算不上,就这么直接进到灵堂,还足足跪了整三天,这可是嫡女才有的资格!
这些事楚玉自是不知道,她对这些规矩并不太懂,就算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应该知道我与官家是什么关系了吧?”
楚玉故意说得暧昧不清,想让钟棱想歪。
钟棱原本就有些怀疑,听了楚玉的话果然更是深信不疑,但是楚玉若是这样一个身份,对他倒是更好了。
就算楚玉与官家有些什么,也不过是个连外室都算不上的,原来官家的那些个美人,说赶出去不也赶出去了?
钟棱道:“楚娘子与那位是什么关系,与我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只想让钟秀芝生不如死,若是和亲,更是能让我心甚慰。”
楚玉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要,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