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沈诗诗的袖子把她拉过来,责备她:“你是怎么长的眼睛,你也喝醉了酒?世子妃你都敢冲撞,还不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世子妃身份再高,怎么也不及他一国太子位高权重。但也要看是哪个世子的妃。
谈姬家的,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惹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宣慎慎神情淡漠地看着这一幕,总有些配角注定是一个长期打脸的命,比如这位金贵的太子殿下。
沈诗诗明显不服,她小声对谈司鸿说:“太子哥哥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妹妹了?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公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她竟敢说我……”
太子司鸿扫了她眼,忍不住替这个堂妹的脑子着急,心想公道个屁。什么事但凡沾上了谈姬这两个字,还想求公道?能保命就不错了。
“谈将军挑人的眼光令我等望尘莫及。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武艺也不输于男子,真是恭喜了。”说话的是裴岑誉,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发自内心,丝毫没有作假的意思。
但就是这样的裴岑誉才更可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哪怕他下一秒准备杀了你,这一秒也可以和你装成亲兄弟谈笑风生。
宣慎慎果断把勒索来的钱袋藏到袖子里,跑到谈姬身后躲着,小声说:“是郡主想放毒伤我,自己不小心中了自己的毒。”
沈诗诗:“胡说!我是什么身份,我用得着陷害你这么个脸都怕露出来的女妖怪吗?”
宣慎慎就知道她不会承认,她摊开手心,把那根毒针给他们看,“就是这个。郡主的侍女会使暗器,差点我就被她们打了。”
看见她手心里的东西,沈诗诗吓了一跳,那么小一个东西掉到地上,她是怎么找到的?
“……”领侍卫站在一边神情平淡地望着他们。果然是谈姬的人,颠倒黑白都是一套一套的。
谁动手打的谁他两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站出来给这个可怜的郡主主持公道,就算是陛下来了,也顶多敷衍地说谈姬两句,最后还是会把罪责算到洛阳郡主头上。
对上谈姬,就是可以这么憋屈。
谈姬垂目看了眼她手心里的东西,突然把手伸到了太子司鸿面前。谈司鸿脸上装得费尽辛苦的假笑忍不住一顿。
谈姬没看他一眼,淡淡说:“手帕。”
太子司鸿:“……”这人管他要东西,那一脸理所当然是什么意思?
孤站在这里就是给你打杂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又不得不照着他的话做。太子深吸一口气,沉声管四下的侍者要东西:“把你们的手帕都给谈将军。”
侍者们正要有所动作,没想到谈姬突然扫了太子一眼:“你没有手帕吗?”
太子:“有……有啊……”但是他的手帕那么珍贵,怎么可以给谈姬的女人用,这岂不是折了他天之骄子的威严?
谈姬的眼神越来越冷,谈司鸿默默伸手掏出自己尊贵的金帕子,递过去的瞬间,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在谈姬面前,他天之骄子的威严真的可以算是没有威严呢。
谈姬用手帕把那根银针包了起来,淡淡说:“查,要是今日的事查不出一个结果,我会亲自上永安公主府要一个道理。”
谈司鸿忍不住心想:跟人讲道理?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不是带着整个禁军上门去讲道理?
太子轻咳一声,轻声细语说:“谈将军,不过是女孩子家的打打闹闹,孤这个堂妹孤心里是清楚的,虽说脑子不太好,但是心思还是很单纯的,不至于搞这种伤天害理的小动作。”
“上门讲理这种小事,实在是过于……”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他那个脑子不好但是心思单纯的堂妹用一种十分阴毒的目光盯着他,话头不禁一顿,心想孤这是为你说话呢,你那个是什么眼神?
谈姬一脸淡漠地抓着谈司鸿的袖子把宣慎慎沾了针上毒液的手心擦了擦,低着头说:“知道是有毒的东西还去碰。”
宣慎慎愣了一下。
“以后再有不长眼的往你身上动心思,不用看我的面子,有我给你兜着,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宣慎慎:“……”大佬这是要罩她的意思?
四周齐齐有抽冷气的声音。领侍心想,谈姬这种神情应该算是和颜悦色了吧?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谈姬对哪个女人稍微和颜悦色过。
别说和颜悦色,哪个有胆子过分接近她的女人最后能在他手里死个安宁都可以算他发慈悲的,这个姬世子今日发的又是哪门子的疯?
难道这是他新发明出来的折磨手段?先给一颗糖再给一刀的那种?
谈司鸿盯着自己的袖子,久久没有回神。他尊贵的袖子,被谈姬抓抹布一样,用给别的女人擦手。
他侧过脸面无表情盯着谈姬,希望他可以有一点自知之明,一丁点自我觉悟的意识,可以给他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但是他盯了他好长一会,谈姬都没有看他一眼,最后还是洛阳郡主跑到谈姬跟前去,皱着秀眉问他:“表哥,你怎么宁肯帮一个外人也不肯信我的话?”
谈姬看也没看她一眼,擦干净了宣慎慎的手拉着她就往宫门走。
谈司鸿盯着自己那截被用完了就丢开的袖子,沉默了半晌:“……”
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站在谈姬这个孽畜旁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谈司鸿: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谈姬:呵呵
谈司鸿:你信不信劳资……哭给你看,嘤
第6章
上了马车,宣慎慎犹豫着要不要坐到谈姬旁边去,还是直接干脆坐在地上。谈姬看了她眼,伸手唤她:“过来。”
宣慎慎只好低着脑袋走过去坐下,不敢抬头,直接开启认错模式:“对不起大佬,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你在宫宴上,为什么阻下那杯酒。”谈姬嗓音很淡。
宣慎慎浑身倏然僵住,完了,他还是问到这个话题上了。
“我那是……”宣慎慎开始绞尽脑汁圆谎。
谈姬眉目不动,“照实说。”
“我跟他八字不合,一见到他就觉得心慌气短,特别难受,现在头都还晕呢……”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宣慎慎捂着胸口靠在车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去看谈姬的反应。
没想到他直接伸手把她揽了过来,胳膊放在她的肩上,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嗓音沉沉:“是吗。”
宣慎慎小鸡啄米点头,一个音节也不敢乱发,就怕大佬突然一个不高兴扭断她的脖子。
“打郡主时怎么不见你有半□□体不适的样子?”车帘外一缕光线照进,风卷着几片雪屑吹进来,令他发丝一动,盯着她的漆黑眸子里仿佛封了一整条星河,摄人心魄。
宣慎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为老板带伤上阵,义不容辞!”
夜兰息的香气在车厢中飘散,谈姬盯着她没说话。
宣慎慎有些心虚,“都是她先动手的……这是从她那里勒索来的银子,我都上交给你……”
“我和师叔的友谊还是很牢固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把那个钱袋塞到谈姬手里,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爪子松了松。
谈姬突然一动不动盯着她,眼眸中逐渐风暴蔓延。
宣慎慎的师父嗣尘是萧衡曾经的大师兄,这些谈姬都记得。
但是这个世上,除了他和心腹单言,不存在还有谁知道他就是死在三年前的那个楚太子萧衡。
谈姬缓缓眯起了眸子,语调间带了几丝寒气,一字一顿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宣慎慎自知露馅了,赶紧圆谎:“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我师父长得特别相像,你看起来比他年轻,难道不是他的弟弟吗?”
她皱紧眉故作思考的样子,慢吞吞说:“那可就奇怪了,没有血缘关系也长得那么像……”
嗣尘打小入佛门以后便极少露面,京城中众所周知贤王府世子便是长子,对于贤王府还有过一个大公子谈尘的事情,只有极少人清楚。
但稍微有点手段的人想查,却是一查便知。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如今是靠着谈姬的身子活着,该清楚的自然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