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夫人是不是没听清楚?把四娘子听成别家姑娘了?没听清楚是谢将军?

唉,太婆说得对,这长安侯府里,老夫人,夫人,和那位四姐儿,都不是一般人!

忠勇伯府从大门往里,白茫茫一片。

夜色已经垂落下来,一盏盏的灯笼点燃起来,烛光透过惨白的灯笼,露出了一丝丝的暖意。

大门里外都是一片冷清,连原本到处挤挤挨挨的门房下人,也不见了踪影。

张夫人扶着陈老夫人,径直进了灵堂。

灵堂正中,放着孙老夫人早就给自己准备下的楠木棺椁,旁边略矮一些的棺床上,放着忠勇伯孙强的棺椁。

陶夫人一身麻布孝衣,跪坐在两具棺椁中间,正慢慢将一把把的元宝纸钱,放到化纸盆里。

孙妙娘一脸呆怔,坐的离陶夫人不远。

“陈老夫人来了!”

跪坐在陶夫人旁边,用拨火棍拨着火盆的婆子先看到陈老夫人和张夫人,忙推了推陶夫人。

孙妙娘先反应过来,奔着陈老夫人直扑上去,“太婆!”

孙妙娘扑进陈老夫人怀里,哭的声嘶气噎。

“别哭了,把姐儿扶过去。”陈老夫人皱着眉头,示意孙妙娘的两个丫头。

“大庆和二庆呢?”陈老夫人扶着迎上来的陶夫人,没到灵前上香。径直坐到了旁边蒲团上。

孙氏的骨灰早就随汴河水走了,孙氏若有魂魄,也必定不在这里,用不着上香。

“大庆和曹家大老爷带着两个风水先生,出城看坟地去了,二庆和二郎,曹家二爷,还有柳大公子,在商量安排丧礼的事儿。

一早上接了好几道旨,说是要忙的事儿多得很,礼部也来了人。”

陶夫人神情恍惚,整个人憔悴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年。

“打起精神!再怎么,事儿已经出了,人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还有大庆二庆,还有妙娘,你得撑起来!”

陈老夫人拍着陶夫人,声音严厉。

“是……”陶夫人眼泪夺眶而出。

“都下了什么旨?”张夫人皱眉问道。

昨天从抬了孙老夫人往大相国寺火化,直到这会儿,她和陈老夫人只知道忠勇伯在御前自裁了。

“革了大庆的世子,二庆袭了忠勇伯。”

顿了顿,陶夫人声音哽咽,“世袭罔替,只有世袭两个字了。”

陈老夫人脸色微白,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张夫人过去,抱住陶夫人,好一会儿才松开她,拍了拍她,低低叹了口气。

孙强搏了三十年的命,累累军功,被这一场事儿,消耗怠尽。

“你要想开,只能想开!再怎么,也比当年强!”

陈老夫人一字一句。

“是。”陶夫人用力挺起后背,眼泪落个不停。

“哭一会儿就行了,眼泪再多,也哭不回来,一个大钱都哭不回来。

你得好好打算打算以后。

安哥儿他爹正在外头练兵,年里年后,要往南边用兵,让大庆跟着去吧,挣一份军功回来,把他爹送进坟地就去,先跟着安哥儿他爹练兵,好好练练。

有安哥儿他爹看着,你放心,指定能挣一份军功回来。”

陈老夫人的话顿住,看向张夫人。

“把柔姐儿给大庆吧,这是你孙姨最心心念念的事儿。”

“好。”张夫人垂眼答应。

“老祖宗!”陶夫人一把抓住陈老夫人,再次哭出了声。

“别哭,你放心,我只要活着,就不会不管你们娘几个,我死了,还有你张姐呢,打起精神来,再难,也难不过当初了。”

“好!”陶夫人急急的擦着眼泪。

“趁着热孝里成亲吧,成了亲,让柔姐儿跟大庆一起去军中,正好,柔姐儿也该磨练磨练,经经战事,见见血。

你看看咱们这些女孩子,都养的太娇了,都养废了!你看看……唉。”

陈老夫人想着昨天直扑上去的李苒,三姐儿跟她,没法比。

“好!”陶夫人哽咽答应。

“你别光坐这儿烧纸了,那都是没用的东西。

大庆和柔姐儿这亲事,赶紧操办起来吧,我先回去了,别在这里守着了,昨夜里也没睡?那去好好睡一觉。

醒了,就赶紧张罗大庆和柔姐儿的亲事,记着,你得撑起来,还有,身体要紧。”

陈老夫人边说边站起来。

一直呆呆怔怔站在旁边听话的孙妙娘,冲着陈老夫人急扑过去,“太婆,我呢?还有我,三哥,三哥……”

“妙娘!”陶夫人急忙去拖女儿。

“唉,咱们的女孩子,都太娇惯了,你瞧瞧!别送了,你赶紧去忙吧。唉。”陈老夫人叹着气,扶着张夫人往外走。

“太婆!”孙妙娘用尽全力,从陶夫人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两个婆子拦腰抱住,扑着抓着,放声嚎啕。

第103章 余生有你

傍晚,谢泽从东华门出来,犹豫了片刻,吩咐去清风楼。

往长安侯军中传话的内侍,今天就算赶回来,也得后半夜了,钦天监还要斋戒沐浴,准备一天,才能合八字,这旨意再怎么快,也得明天午后,或者后天。

他最好和她说一声,免得她着急。

正好,还有几件小事,要交待她几句。

李苒跟着石南,进了清风楼后的那座雅间,迈进院门,看到站在雅间门口的谢泽,举着手就往前跑。

“跑什么。”谢泽几步冲出来,伸手捏在李苒肩膀上。

李苒仰着头,笑容明媚。

“下次别跑了,看到我了,还跑什么?”谢泽放缓声音,侧过身,推着李苒进了雅间。

“嗯。”李苒答应的十分乖巧。

“坐下,我看看你的手。”

谢泽推着李苒坐在旁边,拿起她的手,将松松裹着的纱布解开,仔细看了看,重新再给她裹上。

“再有两天就能好了。这两天怎么吃饭?丫头们喂你吃的?”

“我自己,用勺子就行,很方便的。付嬷嬷想让人喂我吃,我不习惯。”

李苒手指动了几下,答道。

“嗯,先吃饭吧。”

谢泽指了指旁边刚刚摆上最后一道菜的桌子,又吩咐侍立在旁的西青,“拿只勺子。”

李苒坐过去。

桌子上摆了四五样菜,几乎都是她爱吃常吃的。

谢泽盛了碗鸡丝粥给她,指着小馒头素包等几样主食问道:“想吃什么?”

“一碗粥就行,我晚饭吃不多。”李苒拿起勺子。

“嗯。”

谢泽也盛了碗粥,拿起筷子,挟起块水晶脍,放到李苒的勺子里。

李苒吃了水晶脍,喝了口粥,看着谢泽剥了块鱼肉,再放到她勺子里。

李苒一口粥一口菜吃完,放下勺子,示意自己吃好了。

谢泽吃了两只小馒头,喝了粥,示意西青收走碗筷。

两个人坐在临鱼的窗前,谢泽喝了半杯茶,才缓声道:“叫你出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指婚的旨意……”

李苒听到他说指婚的旨意,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有什么变故吗?

“没什么事,就是不会那么快,一来往长安侯军中,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还有,钦天监要合八字,要斋戒一天,还要择吉时,旨意下来,最快也要明天午后,也许要后天。”

谢泽带着几分无奈,看着李苒绷直的后背缓缓放松下去。

李苒这后背还没完全放松下去,听到合八字,又紧张起来。

“会不会八字不合?要是八字不合……”

“不会。”谢泽抬手按在额头,“你……唉,太子早就让人合过一次了,大吉大利,好得很,钦天监合八字,这是礼数,你不用担心。”

“嗯,早就?多早?他让人合这个干什么?他……”

李苒一口气松下来,立刻敏感的抓住了太子早就让人合过一次八字这件事。

谢泽嘴角笑意隐隐,“咱们在湖边那回,他知道了,好事之人。”谢泽答的十分含糊。

“他很盼着你成亲吧?”李苒笑看着谢泽。

“嗯,觉得我一个人,过于孤单了。”谢泽带着丝丝笑意。

“以前,遇到你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就觉得自由自在。

遇到你之后,才觉得一个人很孤单,才觉得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儿,真好。”

李苒看着谢泽,他真是好看,每一次见他,她都觉得他比上一次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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