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把针头拔掉,就进来一个小护士,见我醒了,竟惊得跳了起来,向门外冲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我被毁了容?不然她怎么向见了鬼一般跑得那么快?不想耽误时间,我捏住针头一使劲拔了下来。顾不上按住针眼,就要掀开毯子下床。门突然开了,涌进来一堆人,医生护士还有许老头,医生看到被我拔掉的针头忙指挥护士给我止血,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许老头终于站在了床头,我试着张了张嘴,牵扯了伤处,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许老头忙制止了我,“小争,让你受苦了。”一开口他就这样说。
我闭了闭眼,先不要忏悔好不好?栗言到底怎么样了?不过已经惊动了许老头,栗言应该没事了吧。
转了转头,又听到他说:“栗言~”,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开口的,我睁开了眼,示意他接着说。
“栗言腿骨骨折,做了保守治疗,暂时不能过来看你。你好好养伤,医生说了你的创口不深,静养上一段时间待伤口愈合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他又嘱咐了一番,就准备离开。我还有问题,忙敲了敲床沿,引得他回头,就在空中虚写了一个“郭”字,盯着他看。
他脸上一僵,沉声道:“我已经处理了,岂能让他好过。”冷哼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静了静,那日那人让栗言在地上爬的时候,他的血就已经渗透了裤子,在地上留下了血印,心口钝痛起来,栗言栗言~你这个傻子,傻子!
刚才被许老头清空的医生护士又涌了进来,开始陈述病情,在舌头上的伤口好之前我都要输消炎类的液体,还有营养液,因为不能用嘴,所以只能拿营养液维持,看到我猛地皱了下眉头,那医生又说,鉴于我有胃病史,必要的时候还要插胃管输一些汤剂。听到这里,我已经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不再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能快点好,这罪是反正是受定了。
知道受罪是一回事,真正受罪又是一回事。
插胃管的时候我不停地干呕,嘴里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弄得一屋子人哀叹,忙得人仰马翻,许老头接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如是状况,把那医生骂了一通,对我又是一通安抚,可他眉间的不豫和烦愁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栗言出了什么事情?
拿过纸笔,写了两个字,“栗言?”
他的身子震了震,面上隐隐带了一丝抽痛,“恩,栗言的情况有些复杂”,说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一向直挺的肩微微塌了下来,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多。
“栗言到底怎么了?不要瞒我。”我疾笔写道。
他看着我,眼中竟露出了些许哀求,“小争,事到如今,我本不该瞒你,只是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我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嘴张了张,想要发出声音,又猛地咳起来,伤口裂开,生生喷出一口血来。推开他的手,在纸上飞快写道:“说,现在就说,他到底怎么了!”
“栗言的身子从车祸那时起就一直不好,那次你也看到了,我们简直是从阎王爷手里把他抢回来,刚有一些起色,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眼里露出了狠决的神色,“这次参与其中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如果栗言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他们给栗言偿命。”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小争,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栗言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前些日子你们搬到栗言的别墅,那会儿栗言就要我撤走那些人。我本不愿,可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他。不料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栗言自送来医院,做了手术就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断……”
他低下了头,把脸埋进手中。
手中的笔滑落,落在那厚重的地毯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坚持要去看他,许老头只得答应,唤来护士扶我过去,穿上了无菌服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他就苍白着脸静静地躺着,身上插着管子,那伤腿打了石膏吊着,我走近他,忽然涌出恐慌来,他的呼吸是那样清浅,不仔细去听几乎察觉不到,修长的手指柔软的垂在两侧,我轻轻执起它,放到唇边,微冷,是他的温度,我的泪滑下来,润过他的指尖,一想到那日的情景,我就止不住的发抖,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愤怒。栗言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被那些人那样残忍的侮辱,他终是受不下去的吧?所以今天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睡着,如果可以不去面对,他会逃开么?想到这里,我轻轻放下了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许先生,那天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么?”来到了他惯用的那个办公室,我一笔一划认真的写道。
他的脸色晦暗,“小争,你只需知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似乎不愿多说,事关许太,我并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姓郭那人的幕后指使者就是许太,还有那个我绝不愿再想起的张郁夫又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闫镇呢?
“郭文龙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至于家里的那个女人,”他猛地转身,背对着我,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她会留在许家大宅,直到死。”
他软禁了她,把她一辈子留在许家大宅里,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仁慈了吧。
“张郁夫呢?”我继续问,“他也参与了。”
他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眼里闪烁的光有那么一些试探的意味,“我以为他是你的生父。”他说。
“我并没有否认。事实上,谁是我的父亲,我实在是无法选择。”平静地写道,一个精子的提供者,一个演技高超的表演家,张郁夫对我来说,仅有的一点父女天性也早已泯灭。
“他已经破产了,负债三十个亿,就快被那些债主生吞活剥。”看到我冷淡的表情,他淡淡的说。
“那个闫镇呢?”他当时说在“秘密”会所等我,现在尘埃落定,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九月七号开学,然后新生还有一周的军训时间,么想到竟然会这么早开学。。。昨天就上了一天课,折腾的够呛,爬了N次六楼!!!
今天么课某懒猪抽空爬上来更新!!!50章就会完吧,实在不敢再拖下去了,呵呵~亲们表pia我啊~假装我十五号才开学好吧?哈哈哈~~~
因为不想像《甜》一文一样仓促完结,所以……哈哈哈(挠头躲pia~~)
第 50 章
四周忽然静得可怕,那闫镇当真藏的如此之深,连许老头这样的老狐狸都瞒了过去么?许老头一言不发,表情带了些少有的凝重,那个假面果然骗了许多人,闫镇现在自然不会在那个会所等我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是要报复我还是另有图谋?眉心处的抽痛让我烦躁,到头来还是我害了栗言,原本只是寂寞时的小游戏,不想却惹出了这么个祸害,原来是我,都是我。
我是他的灾星,难道这才是血泪背后的真相?仿佛所有的不幸都有我一份,思及此心中大恸,许老头似乎注意到了我面色灰败,稍缓了缓,复而开口,这时已是极镇定的声音:“小争,这件事我自会有所交代,你不要多想,安心养伤要紧”,说到这里他静默良久,我亦不作声息,低头沉思,“栗言若醒着,必不忍看你如此,便是为了他也莫要思虑过甚。”说完他便示意我离去,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走廊上只有我的脚步声,清晰的回响在耳边,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在许家大宅衣帽间里看到的那些鞋子,它们便是套在栗言脚上也无法发出这样节奏分明的声音,栗言曾笑着对我说那是“装饰品”,今日想来心头还是涌上了一股无法言语的心酸,不觉地停下了脚步,怔怔发愣。
他就在那间房子里,伤痕累累地躺着,他的眉头不会再皱,嘴角也不会悄悄翘起,手指上的薄茧滑过皮肤时的酥麻还依稀存在,仿佛这只是一场恶梦,等着他醒来,时间还停在那个我们初识的午后。一闪而过的温柔,冷硬的态度,就算是漫长等待的艰辛现在看来也那样甘美,因为他总归还是好好的,如是这样,等待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怨会恨会沉不住气?为什么非要听那样一句话,得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