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今日已经看过三位公主的画像,也听温嬷嬷说了一点三位公主的事情,很快就认现在正在时不时打量她的人,正是爱乐公主。
“你这衣服倒是好看,颇有心思。”苏锦瑟抬头,正好逮到她偷看的视线,对着她微微一笑,眉目舒张,眼尾下垂。
爱乐倏地一下红了脸,尴尬地扯了扯裙摆,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是母妃给我裁的,我爱动,这裙子方便。”
“真的很不错,我听闻你喜欢舞刀弄枪,准备了一把大红色的九节鞭给你,若你想学鞭法,可以来东宫找我。”
爱乐眼睛一亮,巨大的喜悦从她的大眼睛中涌了出来,嘴角不由咧开,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谢谢大嫂!”她嘴甜极了,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站在安乐公主一侧的是穿着鸭黄色衣服的柔兰公主,她自始至终都一直不曾说话,即使边上说得热烈,她也是低眉顺眼地走着,甚至离得有些远,显得格格不入。
柔兰的养母是杨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出去的,性格也比较强势,不/插/进的对话中情有可原。
四人很快就来到今日设宴的有凤殿面前,殿前摆满了各色兰花,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千娇百媚,各有千秋。
门口早有丫鬟入殿禀报,也有宫女掀起帘子,笑脸盈盈地迎接四位主子入内。
安平自觉得退到苏锦瑟身后,爱乐见状扣了扣下巴,也跟着安平退到一旁,至于柔兰一直在后面站着。
苏锦瑟入内的时候,兰香扑鼻,清凉的风吹走了一路而来的燥热,屋内坐了不少人,看位置只剩下她们四人还未到。
杨贵妃今日穿了一声海棠红色的衣裙,落座时的裙摆如花般散开,裙角是用金丝勾勒出的海棠花形,散开时,宛若花开裙角,艳丽无双。
她斜靠在椅子上,发髻上插着的一根镶嵌着三颗东珠的碧玉细链水滴长钗微微垂落在耳边,随着她动作不经意的晃着,越发衬着面色白皙,纯洁无瑕。
“瞧瞧,可不是我们的太子妃姗姗来迟吗,被太子精心养在东宫,这半年不见,越发可人了。”杨贵妃见人来了,嘴角微微挽起,眼睛却是不带一丝笑意。
殿内的气氛陡然僵硬起来,三位不曾入座的公主不敢出声,只好站在门口沉默着。
苏锦瑟笑了笑,眉眼微微挑起,身姿盈盈地站着:“多谢娘娘关心,朝岁体弱,太子怜惜这才一直在宫中修养,不曾见客,今日特备了一些薄礼给诸位赔罪。”
她说得轻描淡写又真情实感,最后送上一波礼物,把杨贵妃其余的话都堵了回去。
“太子妃客气了,不如赶紧入座吧。”其中一位年纪颇大的妃嫔开口说着,是抚养柔兰的沐贵人,算是杨贵妃的心腹。
苏锦瑟朝着右边第一个位置走去,今日杨贵妃设宴,作为东道主坐在上首自然没有问题。
今日受邀的妃子都是贵人嫔位,三位公主有没有实封,算来算去,这殿内竟然苏锦瑟辈分高。她心中有数,也不愿落了脸面,自然毫无心里顾忌地走到那个位置坐下。
杨贵妃手中帕子一紧,但也不做声,只对着沐贵人点点头,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做好。
宫女重新给诸位主子上了茶水点心,杨贵妃指着茶水,笑说道:“我新研制的花茶,不如尝尝。”
苏锦瑟端起茶来,茶香扑鼻,混着殿内的兰香竟然让她有些反胃,她不敢有所表现,只是把茶杯抵在嘴边,润了润嘴皮,就放了下来。
一直盯着她看的杨贵妃见状问道:“太子妃不喜欢这茶吗?”
“不喜欢。”苏锦瑟直截了当地说着,“花茶甜腻,便是平日里的茶水也不爱多喝,太过醒神,喝了容易睡不着。”
她想起温嬷嬷之前说的事,索性直接把茶水的路堵死,干净利索,也不给人留点情面。
杨贵妃笑容一僵,一时间分不清,她到底是真不会说话,还是装不会说话,毕竟她这话说得太过直接,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不喜欢也无事,花茶是汴京特有的东西,你自幼在太原长大,喝不惯也是正常的。”杨贵妃擦了擦嘴角,神情自若地嘲讽着。
“自然比不上娘娘,娘娘也是在太原长大如今已是汴京少女的学习楷模,朝岁可要和娘娘好生学着才是。”苏锦瑟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
杨贵妃最忌讳有人提起她的出生,现在被人当众捅出来,脸色一变。
可见苏锦瑟又是笑脸盈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太子妃的身份又摆在这里,不能随意打骂苛责。
她身居后宫高位多年,许久没这样难受过了,被人顶着一口气,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气氛僵持着。
“娘娘今日插花宴,选的是兰花吗,殿外那株寒兰当真是好看,叶姿优雅俊秀,花色艳丽多变。
要说这兰花中有不少品种,可只有这寒兰能从夏日开到冬日,长久不衰,人人称羡,这才是花中魁首呢。”沐贵人连忙打着圆场,点了兰花捧了杨贵妃,这才让殿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自然是兰花,这时节除了兰花,自然还有什么花能上得了台面。”杨家族徽便是兰花,就是因为杨贵妃爱兰花痴迷,官家还在御花园中特意开了兰园,请了天下巧匠,专门培育兰花。
宫女很快又撤了茶水点心,摆上了今日插花的道具,十几种兰花娇嫩欲滴,露珠清晰可见。
屋内顿时暗香浮动,苏锦瑟脸色微微一变。
兰花花味清淡,但若是如此多的兰花聚集在一起,数十种味道交至在一起,花香顿时浓郁起来,苏锦瑟只觉得胃中翻滚。
温嬷嬷立刻注意到苏锦瑟脸色一变,心中焦虑。
“我听闻太子妃在太原曾学着莱嬷嬷学习插花,手上功夫了得,今日可要给我们见识见识。”就在此时,杨贵妃开口说着。
苏锦瑟摇了摇舌尖,这才咬下恶心感,抬起头来,笑脸盈盈地说着:“都是众人吹嘘而已,兰花这等娇花,便是只插一朵也足以楚楚动人。”
她拿起一株橘红色的春兰,花瓣有兜,唇瓣大而反卷,枝叶下垂划开圆形弧度,簇拥着五朵的兰花。她面色如常地比划了一下长短,干净利索地剪了一刀,便直接插进花瓶中。
“花中君子,一枝足以梦潇湘。”她笑说着。
莹白瑟的长颈白玉瓶中,盈盈站立着橘红色的兰花,碧绿枝叶温柔地下垂,如水波般散开,当真有夏浅春深蕙作花,一茎几蕊乱横斜的美感。
这是昨夜盛宣知提前猜到今日的插花主题,给她作的弊,果然从瓶子的挑选到兰花的选择,每一个都完美锲合,让她成功瞒天过海。
“还真的不错。”有个年纪稍大的娘娘笑说了一句,是抚养爱乐的温贵人。
温贵人出自武将世家,父辈镇守东南,算是请来的七位妃嫔中家世最高的,所以和苏锦瑟处在对面的位置。
“谢温贵人夸奖。”苏锦瑟笑脸盈盈地说着,眼珠一转,对着杨贵妃笑说着,“虽说我这插花是提前完成,可诸位还未完成,朝岁不愿打搅诸位雅兴,可坐着也是无聊,今日已入殿,便眼馋娘娘殿前的兰花许久了,还请娘娘同意让朝岁去看看才好。”
她露出女子娇态,好似和杨贵妃格外亲热,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
杨贵妃今日本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给她来个下马威,不曾想这个太子妃看着柔软,可行为做事却不按常理出牌,她早已气的牙痒痒,见她要去赏花,自然是同意了,免得她又语出惊人,气死自己。
温嬷嬷立马上前扶起她,苏锦瑟搭上她的手,慢悠悠地出了大殿。等她们两人出了大殿,呼吸了新鲜空气,苏锦瑟深吸一口气,反胃感才被压了下来。
“娘娘可要回去?”温嬷嬷带着人去了花园的位置,低声问着。
“殿下有说怎么接我回去吗?”她捏着温嬷嬷的手臂,询问着。
温嬷嬷的视线朝西边看了一眼,对着她比了比口型——崇王。
“怎么找他,我和他见面可不愉快,而且她现在应该不在来仪殿吧。”苏锦瑟嘟喃着。
“不知道,殿下是这样说的,只要娘娘若是想离开,让翠华去找他便可。”温嬷嬷摇了摇头。
“呦,这不是大嫂吗!”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油里油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