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清握住剑把,提剑,飞身,落在了独孤信对面。
三尺长剑刺向了独孤信,独孤信后退一步,腰身下弯,躲过了这一剑。宋无清腿横扫了过来,独孤信足尖一点,往后撤了几步。
过了几招之后,独孤信便看出来宋无清的剑术和微生凉出自一门,想着这人肯定是微生凉的旧情人,看见微生凉身边有个男人,就当是情敌。不过这人的剑术与微生凉相比,无论是力度,速度,还是变换之道,都远远不及。
独孤信手中袖箭飞出,一枚直逼喉咙,一枚直逼心脏,一枚直逼小腹。他的袖箭可不是一般的暗器,可是出自唐门的无声袖箭,杀人悄无声息,一击毙命。
宋无清一个闪身,打出一个雪白的剑花,把三枚袖箭打落在地,豆大的汗滴从秀气的眉间滑落了下来,没想到,独孤信的暗器竟然灌注了如此强悍的力道和内力。
“今日留你一命,莫要找死。”独孤信手指弹出三道气力,袖箭乖巧地回到了手中,滑入了衣袖中。
宋无清提剑又直勾勾地向着独孤信袭来,独孤信一个侧身滑步,堪堪避开,衣袖却是坏了一个大口子,袖子里的荷包掉落在屋顶上。
独孤信立刻弯腰,把荷包捡了起来,说道:“你这人倒是无趣,胜负已定还追着不放,难怪微生凉不喜欢你。”
“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前太子,宋无清。以前敬你是个人物,如今看来,空有一副皮囊的绣花枕头罢了。”独孤信把荷包在衣服上蹭了蹭,又呵了几口气,吹了吹,“总算是干净了。”
宋无清看着独孤信,丹唇纤薄,幽幽说道,“那荷包,是阿凉娘亲绣的。”
独孤信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她不过是拿这当寻常物什,用来装碎银的,今日借给我买酒喝的,明日我便还给她了。”
宋无清喉头涌上一丝腥甜,往事一闪而过,从前,连碰上一下,阿凉都会发脾气,如今到底是不同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在夜色中离开,爱有何难?难的是生而不得忘怀。此生往后,都是她微生凉一个人的镜花水月了。
宋无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吐在了地上,红得好似当年他备好的红色礼服,凤冠霞帔,都已备好,他想醉卧温柔乡,他的女孩却在征战沙场,有了旁人相伴,哪怕那个人是敌人。他和她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道沟壑,一道他难以跨越,却又见之碍眼的沟壑。
独孤信看着宋无清落魄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贵族公子的气度活像是个喝醉了酒的浪子。摇了摇头,摊开手心,漂亮的荷包现在就在他的手心。
水仙花的图案,寻常的线,细密的针脚,分明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绣出来给女儿的东西,微生凉哪里会那样小气。
第8章 栽赃嫁祸
邺城城内的一个客栈房间里,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城中寻找李家小姐的队伍还在忙碌着,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咒骂声,步履匆匆。
微生凉神情严肃地抱着长虹剑坐在椅子上,神色莫名地看着床上安眠的小姑娘,一个城都在搜寻的李家小姐,李柔然。
微生凉站了起来,挑拨灯芯,让烛火更加明亮些。小孩子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叽叽喳喳惹人厌烦,有时候却又安安静静得可爱。
没入睡前,小姑娘问了她许多问题,问她的饮食偏好,个人爱好,还要看看摸摸她的长虹剑。长虹剑本是亡国之兵,附着在剑上的,都是鲜血造成的杀戮和罪孽。微生凉拗不过,便站在小姑娘远一些的地方,拔开了长虹剑。
长虹剑出,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暗红的花纹带着嗜血的意味,这是一把剑,明明和铁是一种材料,却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东西。
小姑娘直接兴奋地喊了起来,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凑近了看长虹剑,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端庄温婉。
微生凉往后退了几步,把剑收入剑鞘,“都是血腥气,造下的杀孽,莫碰,小姑娘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微生将军,我不是小姑娘,我是李柔然。你唤我柔然即可。”嘟囔着趴在桌上,也是困了。
微生凉把小姑娘抱到床榻上,掖好被子。
只待天明,这一场早有预谋的曲目,就该唱到尾声了。
第二日,微生凉和李柔然一同吃过早点,不过微生凉觉得李柔然的神情似乎是更想吃她。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龄剩女,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怎么就偏偏得了这样一个小孩子的欢心。
待到她回了西门关,一定要她那些属下们给她找几本现在市面上卖的画本子。看看上面都是把她描述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误导了下一辈的小孩子,若是那样的话,那她可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微生凉带着李柔然乘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去了郡守府。
小姐失踪的事情,已经把整个府邸上上下下的人弄得人心惶惶了。当马车夫到守卫那里请求通报一声的时候,守卫直接眼高于顶,闷声哼了一声,说句没有拜帖就别来。
微生凉也懒得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从马车上下来。冷着脸说道:“本将军还从未遭到这样的待遇,这郡守府的侍卫胆子还真不小。”
眼前的这个女子手握长剑,面色冷酷,眼神中带着势如破竹的杀意,手腕上还有银色的护腕。那剑长三尺,剑鞘上雕刻着暗红夹杂着银色的花纹,不是长虹剑又是什么。
两个守卫俱是腿一抖,跪了下来,这不就是镇西将军那个杀神么,抖抖索索地说道:“小人眼拙,将军恕罪,立刻给您通报。”
微生凉冷声说道:“等等,让李夫人也一同过来。”
两个侍卫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应了声是。
不一会儿,李郡守带着李夫人面色不虞地到了府邸门口,和微生凉双方见了礼。
“不知道镇西将军到了邺城,不然本官一定设宴款待,让将军宾至如归。”李元应嘴上说着客套话,脸色却是暗沉着,眼下都是青色的淤青。
微生凉也理解李元应,无论哪一个父亲丢了女儿,必定是心急如焚的,更何况这事情,她还是主谋。
拱手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本将本是要去岚城的,昨夜路过邺城,本不愿叨扰。正巧在街道上看到黑衣人抱着一个女孩子,一时间看不过去,便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李大人和李夫人相视一笑,李夫人不由得攥住了丈夫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姐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说着微生凉伸手把李柔然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李柔然脸色红润,衣衫整洁,果真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伸出手扑到了李夫人的怀中。
“既然李小姐并无大碍,本将也就不打扰李大人一家团圆了。”微生凉嘴角勾起。她特地选择在门口把事情“说清楚”,也是为了李柔然姑娘家的声誉着想。
李元应用帕子擦干净了眼泪鼻涕,勉强平复下了心情,问道:“敢问将军可曾见到那黑衣人的真面目?”
微生凉“恍然大悟”地说道:“见到了,那人是漠北军的统领,漠北的二王子,独孤信。就是本将军的那个死对头,漠北的鞑子们惯来不讲什么仁义,更没有什么羞耻之心。”说着还为痛心地很叹息了一句。
李元应的面色难看了许多,如果是漠北人抢了粮食,上报给朝廷,他肯定会被责备的,这下子看自己重新归来的女儿,神情中没有了那般的欣喜了。
微生凉蹙了蹙眉头,明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冷声说道:“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李大人不妨找西门关帮忙,毕竟都是同僚。”
李元应点了点头,微生凉拱手告辞了。
第9章 天降神兽
如墨一般的乌云遮蔽住天空,黑沉沉的一片,遮蔽住了日光。雷电轰鸣,惊雷阵阵。中曲山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真空区域,白亮的光芒即便是百里之外也能够看见。天地间狂风大作,树木摧折,灰尘漫舞。
不仅仅是西门关,还有嘉峪关,邺城,岚城,漠北,许许多多的百姓都走出了家门,看这天降的异象。
一个状如白马,却长着黑色长尾的动物从那片光亮中走出,步伐缓慢而矜贵,体型巨大,头顶着一个尖锐的角,长长的利爪让人不寒而栗,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人们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对神灵的敬畏让所有的人都屈下双膝,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