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掺和在皇宫的细作更是不同寻常,宫里好几位得宠的妃嫔都是漠北派去的。京城有什么大事,自然会传递消息出来。
这一次的消息,不是报忧,却是来报喜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漠北军的统领,漠北二王子独孤信和南国镇西军的将领微生凉不对付,是一对死敌,不死不休的那种,按照画本子来讲,两人说不定还生出一种人生难逢对手的情愫。
宫里的那位妃子传信来,皇帝派了锦衣卫指挥使来整治微生凉,此番微生凉怕是性命堪忧,还尬吹了一番,独孤信必定能大败镇西军。
且不论现在这仗是打还是不打,独孤信觉得,微生凉都不该死。中原人果真是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伪君子,真小人。
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几年前他在京城一步步崛起的时候,独孤信就开始着手调查他,后来还真给他查出来了一些东西。
独孤信眼中寒光乍现,纤长的手指握住笔杆,行云流水地写完了一封信,踹在了怀里,披上黑色披风,从军营出去,侍卫会意地把月红牵了过来,月红有些困,打了几声鼾,撒娇地蹭了蹭独孤信的衣角。
独孤信拍了拍马头,翻身上马,夹着马腹,在夜风中驾着马疾驰。
在城门下,把月红放了缰绳,让月红自己跑跑,独孤信抬头看了看,今日的月色不错,明亮的月光洋洋洒洒,半弦月,可爱又明媚。
独孤信真气调动,把铁钩扔到城墙上,试了试坚韧度,用了股巧劲,把自己拉了上去。最近也没有什么战事,春黄不接的时候过去了,偷盗抢劫的事情也少了,但是孰能料到,还有像独孤信这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大晚上翻城墙要来见意中人的人。
微生凉也觉得今日的夜色十分的好,左手拿着壶酒,右手端着一盘子的茴香豆,一口酒,两颗豆子,坐在屋檐上美滋滋地吃着,十分惬意。
从独孤信翻将军府的墙的那一刻,微生凉的耳朵就已经听到了声音。将军府的瓦比较特殊,是用半块瓦夹杂着整块瓦铺盖而成。
对于一个优秀的刺客来说,会不慎失足,跌落在地的概率,大概有八成,但是对于一个十分菜鸡的刺客来说,简直是主人家十分照顾,不跌落在地的概率也大概是有八成的。高手和三流的区别有很多,例如运气方式,走路方式,会的东西越多,越容易被这瓦套路。
就像某个偷鸡摸狗的人就被套路了,从屋檐上一着不慎地甩了下去,在落地前一个急转身,背着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微生凉听着都替他觉得痛,不能走正门么?非要爬墙,这下子吃了苦头了吧。
这样想着,微生凉笑了笑,又喝了口酒,吃了两颗豆子。
第28章 缺个媳妇
独孤信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着屋檐上毫不在意他,依旧喝酒吃豆子的微生凉。
夜风吹了又吹,独孤信觉得有点凄凉。自己大晚上来给她送信,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危,她倒好,即便是他摔在地上,连句关切都没有。
微生凉看到某人那明显不太好的脸色,觉得挺有意思的,像是一只猫,露出了它柔软的肚子,用嗔怪的眼神盯着你,要你去摸摸它的毛发,揉揉它的肚子,讨它开心。
微生凉忍不住开口,“独孤信,我家的瓦比较特别,你从旁边的梯子爬上来。我请你喝酒。”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酒壶,夜风清冷,迎送着甘醇的酒香。
独孤信听了微生凉的话,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从梯子三步作两步爬了上来。
在屋檐上又是脚一滑,勉勉强强地站稳了,一步一步地蹭到了微生凉旁边坐了下来。
自来熟地从微生凉身旁拿了壶酒,揭开了酒盖子,咕嘟嘟地往肚子里灌,夜风太冷,喝口酒正好暖一暖身子。不由得喟叹了一声,“好酒啊。”眯了眯眼睛,神情惬意。
微生凉把碟子往独孤信身边递了递。独孤信吃了一颗茴香豆,觉得这豆子着实不怎么好吃,有些甜了,就把碟子又往微生凉方向推了推。
微生凉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说了句,独孤信是个不懂茴香豆好吃的家伙。
“独孤信,你大晚上来将军府做什么?想打架啊。”微生凉看着独孤信,调侃地问道。
独孤信摇了摇头,“今日月色甚好,来和你赏月的。”
此时两人默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遮蔽住了月色。
微生凉眼中带着促狭,“今天的月色确实不错啊,独孤信。”
独孤信尴尬地咳了几声,“其实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说着,独孤信把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微生凉。微生凉看着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有点莫名其妙。
“独孤信,你怎么也玩这套,有话好好说,非要写纸条。”
“微生,你知道京城要来人吧。”独孤信看着微生凉,把酒壶放了下来,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较真。
微生凉点了点头,暗部前几天,已经把密信发给她了,她也知道,那位朝廷新贵,锦衣卫指挥使吴缘来,要来视察军队,还要考核她。
“独孤信,你以为本将军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喝酒吹风熬夜是为啥?”
“不会是为此事发愁吧?本王子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说着带着长长的尾音。
微生凉和独孤信两人说话,都有些瞧不上却又瞧得上对方的意思,不常用本将军,本王子什么的,独孤信这么刻意一装格调,倒有些滑稽的意思。微生凉皱了皱眉,强忍住笑意。
“喝酒伤身,少喝一些,我给你的纸条里,有更好的方法。”独孤信对微生凉粲然一笑。
微生凉对着酒壶口,又是灌了一大口,“谁知道你的纸条是不是打开来,就有有毒的粉末喷出来。”
“我害你做什么?现在都不打仗了,咱两也不算是死敌了。”独孤信站了起来,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那你也不用帮我啊,你不是说我死了,南国就没人是你的对手了吗?”
“我想了许久,现在想让你好好活着。”
“为何?”
“因为我缺个媳妇过一辈子。”这句话憋在独孤信的嗓子里,硬生生按到了心里。
微生凉等着独孤信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在期待着些什么?但是独孤信没有给她一个回答。
她看见独孤信轻车熟路地翻了墙头,离开了将军府,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又喝了口酒,这下子心里竟然有点闷。
第29章 离家出走
苏辰怎么也没想到,白玉离家出走了,准确地说,是离开了苏家。
苏家的仆人一半被派出去找他,找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到白玉的人影。苏辰面前还放着账本,思绪却早已放空,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账本还是翻都没有翻。
白玉脾气差,脸色差,还总是借着练功的名义虐待她,他失踪本该是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不过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他,她怎么觉得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担心呢?
明明她只是想乘着白玉这条线,和将军府搭上关系;明明她只是想从白玉这里学些武功,没有谁,是比将军府里的人更加好的人选;明明她对他表面虽然纵容,其实却只是利用。
“苏辰,没有人再敢在你面前,明明白白地说你胖,说你丑,这难道不好吗?”苏辰嘴角勉强地上扬,露出无害又温和的笑容。
手中的毛笔却是咔嚓一声,被她折断,笔尖上的墨水喷溅在了苏辰的袖子上,在珍贵的绸缎上晕染了开来。
苏辰回去换了身衣服,继续翻看账本,苏家家大业大,堆砌的事务一天不处理,金钱就会损失一大笔,别说是一个白玉,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白玉,都不值得她去忧心。
老管家轻轻地扣了扣门,苏辰眼皮子抬了抬,点了点头,把账本揭开了一页。
年迈的管家说道,“少主,这城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您在找白公子。”
苏辰抬头看了看管家,又低头去看账本,说道:“管家觉得我这番是为了什么?”
管家摸了摸山羊胡子,“少主的心思老夫猜不了。”脸上满是已经猜到了的神情,抿着嘴笑着。
“但说无妨。”苏辰揉了揉脑袋,勉强扯出笑容,这个老家伙是越来越滑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