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25)

孟长瑾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宽慰自己,但瞧着她这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知道这丫头又是在逞能,便吓唬她道:“那我这就去跟陛下说,他赏你的不够,还要多三十下才行呢!”

碧溪立马讨饶:“我的好宝林,你可别折磨我了,我怕了还不成吗!”

香芹推门而入,听得二人的打闹也不禁被感染,笑道:“还是宝林厉害,两句话就将碧溪逗得这么开心,今日一天我便是怎么逗她,都不见她笑得这么欢快!”

碧溪轻啐了她口:“谁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一直说个不停,我……”

碧溪话说得太急,带起了一阵咳嗽,孟长瑾和香芹立马过来替她拍背顺气,又顾及着她身上的上,不敢碰触到她伤口,也不敢用半点力。

待碧溪咳嗽止住了,香芹才对孟长瑾道:“宝林,晚膳热好了,先去用了吧,让碧溪好好休息。”

“嗯。”

孟长瑾应了声,转头叮嘱了碧溪几句,才同香芹一起出去了。

香芹跟在孟长瑾身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声道:“宝林先去用了晚膳再去看安公公也不迟。”

孟长瑾将目光收回,与香芹一道回了主室。

孟长瑾刚坐下,香芹便盛了碗汤放至她面前:“宝林,先将这碗红枣山药羹喝了再用膳吧。”

孟长瑾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同我一道用罢。”

香芹也不推辞,顺着她指的凳子坐下,突然想到一事,便开口道:“今日戴宝林来过。”

“哦?”孟长瑾又勺了一口汤,“想必她是得知了那日的事才赶来的吧。”

香芹有些疑惑,问道:“是,宝林不怀疑她?”

孟长瑾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若真与她有关,她可以寻个别的由头将我支走,干嘛用自己的名号,今日再巴巴地跑来岂不是多此一举。若……真是她,那她有何好处呢?我此后定会对她有所防备,虽然陛下罚了我,但也难免对她起了疑心,真是得不偿失。”

香芹也不由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漆盒,问道:“今日她过来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说是要给碧溪和安公公养身子的,我再三推拒,她却命人放下便走了,我们是否要退回去?”

孟长瑾头也不抬,笑了笑:“既然是她的好意,我们便收下,正好给碧溪和安达补补身子,明日你选两匹我们新分得的料子给她送过去,也算是对她的答谢了。”

“是。”香芹看见孟长瑾又走神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低声问道:“宝林?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长瑾被她唤了一声,立马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孟长瑾低头继续用膳,只是心思摇曳,耳边似乎又传来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第33章 用意

光影夹着树影,缓缓地游至廊下两双墨色靴上,些许落影打在紫色袍角,却是映得深一片,浅一片。

其中一人身形高瘦,墨发高束,透着一股文雅之气,正是左丞相徐穆之子,英烈皇后胞弟,也是当朝礼部尚书徐慕云。而另一人身形更为挺拔,浓眉高挑,眼神刚毅,尽是轩昂之姿,此人是武安侯言袆佑。二人皆着紫色朝服,端正立于垂拱殿廊下。

听闻王裕出来通传,二人便撩袍入内,徐暮云抬脚跨门时身形不稳,王裕知他腿脚不便立马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王裕也不勉强,将二人引入内室后便退门而出。

一般皇帝单独接见大臣,或与大臣商议事宜都是在大殿,此时在内室接见他二人,可见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二人入内时李洵时正盘腿坐于案后,二人上前两步撩袍跪地,俯身道:“臣,参见陛下!”

李洵时眉头一舒:“平身。”

二人闻声而起,半跪于左右两侧软垫上。

言袆佑大笑几声,朗声道:“今日散朝那袁执京的脸都黑得跟个包公一样,真是大快人心啊!”

徐慕云听他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无奈道:“陛下,你可得救救臣,信平把这话在臣耳边念了一早上了。”

李洵时见他这满面春风的样子也颇受感染,笑道:“信平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不过今日不单是他,朕也畅快,这向昆果然没叫朕失望!”

言袆佑,字信平,原只是李洵时身边一贴身侍卫,当年随仍是淮安王的李洵时平动乱,阻外敌,战功累累。乾丰八年,随李洵时发动兵变,拥他为帝,后又不负李洵时所望,两年收复澶州、蓟州两处失地,被封为武安侯,也是李洵时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言袆佑一手拍在案上,大笑:“向昆这小子可真不错,一个月不到洮州的动乱便被他安抚下来,更妙的是竟无一人伤亡。”

徐暮云点头道:“正是,他也不负陛下所托。如此一来,袁执京便无话可说了,更不敢再在洮州境内布自己的人了。”

“袁执京这老头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他万万想不到向昆把事情不但办好了,而且还办得漂漂亮亮!”言袆佑抄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哎呀,这可真是今年最让我痛快的事了!”

“这下向昆这洮州知州的位置可算是坐稳了。”徐暮云大感欣慰,“袁执京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结党营私,朝廷各部皆有亲附他之人,打压他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向昆取代钟兆谦担任洮州知州,已算是大大削弱袁执京在边境的势力。”

“袁执京老奸巨猾,钟兆谦一事倒是天助。”李洵时轻轻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冷光精现,“不过,削弱袁党势力不能操之过急。”

“那倒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袁执京这种豺狼虎豹。”言袆佑哼声道。

“臣已是好久未见陛下如此高兴了。”

言袆佑听徐暮云这么一说也才反应过来,大手拍额:“还是子山兄细心,我实在是高兴坏了,未察觉到今日陛下竟是与往日不同,看样子我得加把劲多才袁执京这老头栽几个跟头,也多让陛下高兴高兴。”

“你呀,你呀!”徐暮云伸出手指了指他,“‘让袁执京多栽几个跟头’这话从你口里出来怎么跟吃家常便饭一般!”

“哈哈!”言袆佑拱手大笑道,“倒是我狂妄了,我这不是好久未见陛下这般高兴,一时忘形了。”

“信平,你确是狂妄了。”李洵时身子轻靠在椅背上,唇角一弯,“不过朕今日不只是为了此事而高兴。”

李洵时眼前浮现起昨日孟长瑾脸红气结的模样,不禁失笑。

徐暮云和言袆佑转头相视,二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言袆佑冲他挑了挑眉头,徐暮云只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徐暮云和言袆佑视线交战了好一会,二人也没分出个胜负。言袆佑踌躇半响,实在难耐,索性问道:“陛下,到底是何事,竟能引得陛下失笑?”

说完立马对着徐暮云使了个眼色,徐暮云无奈正准备开口,却见李洵时拿起案上一张宣纸,问道:“你们看看,这字有何不妥?”

徐暮云和言袆佑正欲起身,又闻他道:“子山腿脚不便,不用起身,信平你拿过去同子山一道看看。”

言袆佑起身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宣纸,一面拿着看一面走到徐暮云身边。

“去来皆过客,旦夕有归心。”言袆佑将纸上的字念了一遍,十分不解,“臣可看不出有何不妥,子山你看出来了吗?”

徐暮云伸手将宣纸拿过,仔细地看了几遍,摇头道,“臣也看不出来。”

李洵时看向他二人,笑而不语。

“‘去来皆过客,旦夕有归心’,世上能做到这样的人应是凤毛麟角吧。”徐暮云又仔细端详了一遍,“陛下这字刚劲有力,臣……瞧着不无不妥之处。”

“可是昨日有人却说……”李洵时指向那张纸,淡笑道,“朕的字锋芒太过,与之气韵相较甚远。”

“啊?”徐暮云十分惊讶,“何人这般大胆?”

言袆佑从徐暮云手中将纸抽回来,拿在手里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岂止是大胆,简直是胆大包天,若有不满,那叫他写来便是,倒要看看此人能写出怎样的一手好字!”

李洵时自言自语道:“她确实是胆大包天。”

他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言袆佑正走至他身侧将宣纸摆回案上,因没能听清他方才说的话,脱口问道:“陛下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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