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124)

她顿时感到有点心疼,可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忽然她想起最近京城甚嚣尘上的那些流言。孟长延查出了自己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时间居然都追溯到十七年前,并在早朝时呈与皇帝,导致皇帝大怒,一道圣旨将孟广蔚打入了大牢。

朝中势力因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皇帝雷霆手段,不出两月,曾经与孟广蔚有过私下交易的官员均被一网打尽。而这些官员里大部分都是袁党的人,其他没有被此次事件波及的袁党众人或多或少开始动摇,甚至有人主动供出孟广蔚幕后之人就是右丞相袁执京,虽然还没找到具体物证,但凡有过耳闻的人都知道袁党气数已尽。

而在这中间立下汗马功劳的孟长延和徐暮云也青云直上,不过坊间对孟长延此番大义灭亲的举动有着两种说法。一种是,孟长延为了权势,甚至不惜与自己父亲断绝关系,从而保全自己。而另一种便是歌功颂扬,认为孟长延有古人胸怀天下之气魄,成大事不会为家族世俗所拖累。

“敏芝?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孟长瑾一声呼唤,让孟敏芝拉回了思绪,她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可能是不擅长撒谎,她说着自己没事的时候,表情格外僵硬,甚至有些躲闪孟长瑾的眼神。

不过纵是这样,孟长瑾觉得不对劲,可也从孟敏芝嘴里问不到半分半毫。

送走孟敏芝之后,孟长瑾走回书房,拿出一个小屉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几十封书信,信封上都没有字。孟长瑾拿出里面的一封信,整齐地在手掌中打开,印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字迹,她小心地抚上那一个个小字,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这是李询时每日给她写的信,从她出宫之后每日不曾间断,虽然每次都只是只言片语,可看到他亲手写的字,孟长瑾就觉得他仿佛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是到今天,已经有十一天没有收到他的信了,她写了封信给他,可是充当二人信使的高童也再也没有出现。

她心里开始有着深深的不安,又想到方才孟敏芝的欲言又止和神情恍惚,她预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安达!”她把屉子合上,有些焦急地对着外面喊道。

不出一会儿,安达就跑着步子赶了进来,当看到孟长瑾完完整整地站在书案旁,他那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安达走近几步,就听见孟长瑾问道:“最近宫里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达暗道不好,他回来听碧溪说刚刚孟敏芝和她散步说了好一会儿话,难道是孟敏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他脸上却还是镇静如常,眼中没有半分的闪烁:“奴才才从宫里回来,宫中风平浪静,并无什么事情发生。”

孟长瑾半天没有声音,安达抬眼小心地瞧她,见她眉头紧锁,半带着怀疑和不安看着他。安达试探性问了句:“您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要不奴才再去打探一下?”

有了安达这句话孟长瑾才放了心,一直到日暮时分安达才风尘仆仆回来,他一回来就赶着向孟长瑾报告:“宫中无事发生,众娘娘还是一如往常向太后请安,要说有什么事,那也是苏昭仪那腹中的孩子不太安生,几天闹一次。”

安达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奴才还打听到,陛下这段日子忙着朝中事物,每晚都宿在文德殿。”

第161章 合盘

孟长瑾听到关于李洵时的消息,半颗心也终于是放下来些了。之后,安达每日都会去打听一下宫内外的消息,每次带回来的都是一切如常,孟长瑾才真正将心吞进肚子里。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宋清行来给孟长瑾诊脉,两人自然而然聊到了孟长庆。

孟长瑾看着在一旁做着记录的宋清行,脱口问道:“宋太医昨儿进宫,可有去探望姐姐?”

宋清行的手一顿,旋即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朝孟长瑾一笑:“庆才人那儿现在是钟太医照料着,若昭仪想知道庆才人的情况,臣改日进宫再向钟太医打探一下。”

孟长瑾见他在念钟太医名字的时候,刻意加重的语气,心中微微一叹:“没有什么消息就说明无恙,也不用费心去打听了。”

宋清行将笔递给香芹,又将写好的记录本一合,揣进了袖兜里。孟长瑾正打算让香芹送送他,可宋清行却转身面向孟长瑾,不像往常一样做完诊脉和记档就会离去。

孟长瑾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让香芹重新煮一壶新茶,又示意宋清行坐下。

“微臣只有几句话想问,不劳烦娘娘的茶了。”宋清行目光炯炯看着孟长瑾,见她颔首,便道,“臣陪娘娘在这园子里这段时日,娘娘问的最多的除了孟长延就是庆才人了,娘娘对家人的挂念也着实让微臣动容。”

见宋清行这副架势,还以为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可不料却是不轻不重问出这么一句,想必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题,眉眼一挑,不答反问:“宋太医是想问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宋清行也知道孟长瑾是聪明人,只需要一点就通,所以他也不准备拐弯抹角:“臣斗胆一问,孟长延和庆才人在娘娘心里孰轻孰重?”

孰轻孰重?孟长瑾哑然,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衡量,是她心中压根没有将这二人放在一个天平上做过比较。

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此时香芹刚好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盏,摆在她面前的两个杯子是一个地方烧出来的,大小、色泽、样式完全无差,眼光一亮:“他们在我心中一样重要。”

没想到这句回答换来了宋清行的一声轻笑,孟长瑾不解,宋清行拿过一个茶盏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又很是认真的细细啄了一小口,瞬间眉头紧锁。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半带着恭谨笑道:“娘娘见谅,新茶太烫口了。”

孟长瑾不知他说这句话是何意,只顺着他道:“宋太医太心急了,茶还是要慢慢喝。”

这下宋清行很是赞同点了点头:“娘娘说的对,就像人一样,也是需要慢慢相处的。”

不等孟长瑾说话,他又接着道:“微臣有两个亲密无间的发小,只是最近这二人有了矛盾,臣想从中调和,却每次都无济于事。如今,他们二人都想要致对方于死地,他们在臣心中的位置就像庆才人和孟长延在娘娘心中的位置一样重要,所以臣想向娘娘讨教,若换做是娘娘,会怎么做呢?”

孟长瑾细细嚼了嚼他话中的意思,略一思忖,也面露难色:“这确实难以取舍,若是我相必也会像你一样为难。”

她放下手杯,话锋一转:“既然矛盾这般大,又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一定是其中一人伤害了另一人,如果这个伤害是有意为之,那伤害之人就必须要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起责任,即便是要付出生命。”

宋清行的目光随着孟长瑾的话语,渐渐变得冰冷,他嘴角一牵,眼神中透出异样的坚定:“娘娘这番话让微臣醍醐灌顶,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宋清行就行礼退了出去,孟长瑾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最近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好似落在了汪洋大海里,身边却只有一块浮木,好不容易抓住了,却抵御不住任何细小的海浪。

“娘娘,宋太医已经走了,可是有什么不妥?”香芹见她深思有些恍惚,怕她思虑过多,便带着这种不安问道。

“香芹,”孟长瑾望向窗边,“我总觉得,外面发生着很多事情,偏偏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孟长瑾的这个疑惑,终于在午后,孟长延的到来解答了。

孟长延看着眼前小腹高隆,半倚在窗边矮塌上的孟长瑾,他想过无数次来见她,亲口对她说出事实,可没想到这一天来临是这一副景象。

他本来可以一直等到她临盆再来说的,可是最近袁执京那边的动作开始加大了,袁党开始将魔爪伸向孟长瑾这边。多亏了安达,将这个小小的庭院围的密不透风。可惜,再坚固的墙,也有缝隙,终究挡不住别人的有心。

与其从他人口中听到一些离谱的风言风语,倒不如他自己亲口告诉她,也好让她安心。

孟长瑾等了很久,才等到对面的人开口:“我已经从孟家族谱除名,从此再也不是孟氏子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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