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行收回思绪:“是,今日瞧见昭仪娘娘气色好上了许多,可还有晕眩的症状?”
二人交谈着便往回走,孟长庆以宫中还有事为由,就要回潇湘殿了,走之前还叮嘱了碧溪和香芹几句。
孟长庆一走,宋清行就有些魂不守舍,孟长瑾也不说破,待回了玥覃苑,请过平安脉后,看着在一旁记档的宋清行,有意无意提了句:“苏允下月成婚,宋太医可会去吃酒?”
宋清行与孟长瑾之间也没有那么多拘谨,因此她问话他也不用特意停笔来回答:“老早也收到苏大人的请帖,若那一日不当值,定然是要去的。”
孟长瑾接过香芹递过来的茶盏,手拿茶盖,轻吹了两口茶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到宋太医的喜酒,宋太医……可有了心上人?”
一直埋头写字的宋清行闻言手一顿,那一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狰狞可辨。
别人看不出他对孟长庆的感情,可是孟长瑾又怎会不知,一个太医这么费心费力地救孟长庆出冷宫,本来就说不过去。
可她今日却刻意问他是否有心上人,表面上是关心一问,实际上她是在警告他,他与孟长庆的感情已经不是一厢情愿了,如若被皇上或者太后知晓,那两人都活不成了,恐怕还会牵连族人。
其中要害他又如何不知,可他回不了头,更不愿回头。
重新调配了的安胎药方已经写好,宋清行将药方交给香芹,再交待了几句,便走到孟长瑾面前一揖:“若您和陛下处在臣与庆才人这个位置,不知是否也能看得如此通透?”
他的反应在孟长瑾意料之中,之前他为了孟长庆做到了什么地步,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哪是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只是这事已不是他们两人的事,一旦露出马脚,自然是没了活路,就算为了长姐她也不能放任自流。
若她和李洵时处在他们这个境况,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
也是这样一反问自己,让孟长瑾豁然开朗,她缓缓起身,直视上他的眼睛:“若真是如此,虽不知他是否会同你一样,可我只愿……他安好。”
宋清行身子明显一震,孟长瑾这番话就像是孟长庆亲口回答一般,可能与她也付出了真心有关,才能如此感同身受。
言尽于此,希望他能明白。
宋清行走后,孟长瑾靠在塌上小憩,不多久,李洵时就来了。
进来时就瞧见他的眼底浮了一层淡青色,似乎这段时日朝廷上有许多事情,即便如此,他每日都会来玥覃苑。
自从有了身孕,孟长瑾就特别嗜睡,有时他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他也不会叫醒她,就在一旁批改奏折。
孟长瑾身子乏,也不起身相迎,就连王裕都见怪不怪了,到底是皇上放在心上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是不知尊卑,可在皇上眼里,满满都是欢喜。
李洵时挨着她坐下,闻到她身上的气息顿时觉得心安,孟长瑾瞧见了他的疲惫,便示意他将头靠在她的膝上:“累了就睡会儿,我就在这里看会儿书,也不扰你。”
想是累极了,李洵时就势枕着她的膝盖躺了下来,即便是这样也小心着自己的头别碰着她的小腹。
孟长瑾的手轻柔地抚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仿若四月的暖风,他竟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本来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看见他这么疲惫,除了担忧就是心疼。今日听王裕来传话,昨晚他又在文德殿通宵达旦批奏折,一早就又去上早朝,估计忙到这会子也没好好吃东西。
为了不吵醒他,孟长瑾在纸上写了几道小食,连同一些他的一些喜好也都写在上面,隔着窗户小声地唤了香芹进来,就将这纸交给了她。
第147章 散步
窗外的风轻悄悄地钻了进来,吹散了她的鬓发,从李洵时睡着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生怕吵醒他,就连手上翻书的声音也刻意很小声,可她竟一点都不觉得累,这个时候她就能感受到腹中小生命的存在。
期间,香芹和碧溪都进来瞧了,发现皇上还没醒,就又退了出去。
月亮渐渐地爬上了屋顶,带着缀了星星的夜幕,将方才还有些透亮的天空给盖了个严实。
屋子里也开始掌灯了,可能是烛火跃动,李洵时缓缓睁开了眼帘,那抹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间,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那个让他安心的声音:“醒了?”
他下意识嗯了声,才意识到自己竟枕在她腿上就这么睡着了,忙支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眼四周才知已是掌灯时分,想着孟长瑾为了不吵醒自己就这么保持一个坐姿这么久,心里很是歉意:“怎么就让我枕着你睡了这么久,可有哪里不舒服?”
孟长瑾嗔了他一眼:“谁知道你这么能睡。”说着就准备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可腿似无数蚂蚁啃咬一般酥麻,只好朝李洵时伸出手去,“快扶我一下,我腿麻了。”
“都怨我,腿麻了得缓一缓。”李洵时给她背后放了个枕头,重新盘坐下来,放轻了力道给她揉捏小腿,“现在换我伺候夫你,这个力道可舒服?”
酥麻感似一阵电流窜至全身,孟长瑾咬了咬牙,伸手往他肩上一锤:“还不是陛下太贪睡。”
李洵时朗声大笑,王裕在门外精神一振,果然陛下只有在宓昭仪这里才能真正舒心。
香芹和碧溪正在隔壁屋子说这话,听到里屋传来的笑声,不由得相视一笑,碧溪感叹道:“陛下和我们昭仪在一起就像那平头夫妻,只盼着小皇子出生,这一家子就真的圆圆满满了。”
香芹拿手肘捅了她一下:“真羡慕快求昭仪早日寻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碧溪脸一红,作势要打她,香芹一闪,忙道:“好妹妹,不闹了,快些跟我一起把炉子上温的粥拿出去。”
碧溪和香芹一路拌着嘴,走到门边两人立马都禁了声,恭恭敬敬地将小米粥和小食摆上了桌,知道皇上每次用来用膳都不喜人在一旁伺候,碗筷、茶水都备好后,就一齐退了出来。
李洵时睡醒了之后也觉得腹中空空,这下闻到粥的香味,更是食指大动,连着用了三碗米粥。
自有孕以来孟长瑾就不太有胃口,为此李洵时命尚食局每日变着花样准备膳食,今日却破天荒也用了两碗米粥,每样小食也都用了些。
往常用过膳他都只许她坐着,往常更熟恨不得她连床都不要下,他知道自己是紧张过了头,所以今日用过晚膳就带她在玥覃苑附近走走。
王裕和安达打着宫灯,走在二人稍前两步,而二人身后还跟了几个打着宫灯的内侍,即便月辉清蒙,也能看清四周的路。
李洵时紧牵着孟长瑾的手,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宫等的光晕落在他们身上,温馨切安宁。
刘宝林同叶容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刘宝林想避开,可叶容卿却主动迎了上去,她也只好跟着上前请安。
孟长瑾虽心安理得享受着李洵时的宠爱,但她觉得关起门来,她可以暂时忘记他皇帝的身份,可在人前该有的尊卑礼仪还是要有。
所以孟长瑾就打算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可她稍一动作,他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叶容卿和刘宝林的视线也落在二人紧牵的手上,叶容卿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刘宝林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对孟长瑾道:“还没恭喜宓昭仪呢,都说女子一有孕多少都会胖上一些,可我瞧着您是半点都没瘦,反而愈发轻减了。”
前两日,太后就趁着众人请安的时候,将孟长瑾有孕一事告知了众人,一来是孟长瑾身孕已满了三月,已经算是稳定了;二来她也免了孟长瑾的每日请安,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再好不过的。
众嫔妃早就想登门亲自来道贺,只是每次要去都被告知皇上在玥覃苑,而皇上对孟长瑾和她腹中的孩子又是万分上心,众人都只派了自己宫里的人去玥覃苑送贺礼。
叶容卿也跟着向孟长瑾道贺,视线落在她小腹上,那里看起来还很平坦,里面正孕育着她和皇帝的孩子。皇帝的喜悦叶容卿都看在眼里,要说对孟长瑾没有半点嫉妒那是假的,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皇帝是否康乐。
“现在月份还小,可能再过几个月才会显孕相吧。”孟长瑾很是客气地回答了刘宝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