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决只能边施术边躲,走近了才发现地上已经伤了一批修士,他便借机把两只鸟引开。而白熊最不好控制,像是没有乐性,听到曲子,四处搜寻目标,终于锁定了白决,重重一掌盖下来,虽然躲掉,但地震使得白决失手掉了觱篥。
乐器和人都在地上滚了几圈,眼看那熊一掌又要盖下来,白决大呼不妙,立刻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五行地遁。
他逃生经验充足,画起阵来快如风,然而比他还快的是一道凛然剑气。
剑鸣有如龙吟,震慑得全部灵兽浑身发抖,有一只灵猴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还是他的同伴将他拖走。
只这么一剑,所有的灵兽去如闪电,连大白熊也转身就逃,走得不带起一场地震。唯一还在空中徘徊的是一只赤火凤,凤鸟振翅,翅膀坠下金色的光沫,沐浴在地上那些受伤的修士身上,他们的伤口便不见了。
白决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一片虚影在空中闪过,等白熊逃走,遮天蔽日的影子散去,他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前面,背对着他,收剑入鞘,干脆利落。
那是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为何,白决瞧着这背影十分眼熟。
天上的赤火凤高鸣一声飞了下来,到白衣男子近前时忽然化作千丝万缕的金线,男子展开右臂,洁白如许的衣袖上便多了一只暗金丝线绣的凤鸟,为男子平添了几分华贵与霸气。
刚才那一剑就是出自他的手吗?那……是人能达到的速度吗?
男子手中的那柄剑,周身流动着暗华,一看就是柄绝世好剑,剑柄上镶了一枚金色宝玉,通体晶莹,看起来价格不菲。
宝剑惜宝剑,连枉清狂都情不自禁轻轻震动,白决摸了摸枉清狂,心道:你也想看他再出一次剑吗?
枉清狂似乎懂了他的想法,在他掌中晃晃。
白决轻轻一笑,从地上起来掸掸灰尘,对那凤衣男子的背影喊道:“喂,看剑!”然后一纵指,枉清狂出鞘,飞向男子。
凤衣男子听到背后的动静,皱了皱眉,当即拔剑回身,名剑钓秋水今日第二次出鞘,剑尖直挑来人要害,然而剑的主人在回眸地一刹那却骤然呆愣当场,素来稳若泰山地手指严重一颤——
钓秋水问世以来,第一次失了准头。
第19章 一战成名04
裴谨的剑挑在了虚处,枉清狂则擦着他的脖颈转了一圈,又回到白决手上。
白决刚刚连他怎么出剑的都没看见,只觉快得不可思议,剑刺偏了也只以为是对方刻意为之,如果不是这样,枉清狂根本没可能近他身。
白决收剑退了两步,抱拳笑道:“阁下功夫不错,佩服佩服,哎,看你穿着不是澶溪宗的弟子吧,你的剑法师出何门啊?”
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容不知为何是虚糊的,白决揉揉眼睛,努力看了半天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的问题抛出去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对方还维持着原状呆呆举着剑。
别是个傻子啊,白决上前两步,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喂?”
裴谨蓦地回过神来,退后了几步偏过头去,整张脸像吃了酸瓜,皱作一团。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便捏了自己一下,有感觉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梦里那个仙子皎皎如月,理应是兰心蕙质、高不可攀,而不是眼前这样上来就要打架,自来熟地嬉笑,问些愚蠢的问题,凑那么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还把手伸到他面前。
澶溪再穷乡僻壤,连崖洲岛都没听过吗,他的服饰和佩剑那么好辨认,这人是装没见识还是真没见识?
他想象中的美人只有静若处子没有动若脱兔,何况美人怎可生于凡尘!
那就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裴谨再次小心看了白决一眼,白决抱着剑苦着脸道:“你该不会既是个傻子,又是个哑巴?”
这绝不是梦中仙子!!
裴谨冷冷道:“离我远点!”
“咦,会说话啊。等等……你声音好耳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退后白决就往前走,甚至还想动手抓他,口中还喃喃,“一定是见过。”
裴谨却一振袖,把他推离几丈远,背过一只手十分严肃地呵斥:“轻浮!”
周遭金银台的修士们有的缓缓转醒,仍旧坐在地上发蒙,有的爬起来指着裴谨道:“看啊,那不是崖洲岛的服饰吗,金线纹的是凤凰,他他他他是那个崖岛太子爷?!”
“怎么可能?!裴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模仿他的衣服定制的吧?”
“那模仿的也太逼真了,谁有这样的好手艺,也介绍给我啊。”
白决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不是别人,就是常听人提起的裴谨大神啊。虽然修士们多有质疑,但白决认为这个人就是裴谨,他刚才出剑那么厉害,还有那只赤火凤,那么威风。赤火凤可是很罕见的啊。
都说裴谨年少有为,天之骄子,白决总还想着将来有机会遇到一定切磋切磋,不曾想这人这么强,自己实在还差得远。
不过这下他理解裴谨为什么法术遮面了,一定是因为生得太丑,怕吓着别人,才好心为之。想到曾在中洲见过的裴谨画像,他对男子容颜的窥探欲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来你就是……”白决还想再和裴谨说两句话,可他刚上前两步,裴谨就转身踏剑而去。
他那个离去的姿态,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就像今天下午在薄暮空潭面对裴听遥的自己,白决惑然摊开两臂看看自己,问枉清狂:“他跑什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白决转念又一想,一定是因为周围的修士在谈论他,他不喜欢被人议论,所以跑了。
对,这样就合理多了。
但说起裴谨是崖洲岛的人,白决一下子就明白那股熟悉之气从哪里来了,崖岛快剑?师父说裴听遥的剑法很像是崖岛快剑,刚才他见识了裴谨的剑招,的确很像裴听遥和师父动手时用的一招。
他们的身量又差不多,因此白决才觉得熟悉吧。
不一会儿,金银台的奉使赶来了,与他一道前来的是澶溪宗主慕真。弟子们看见二人纷纷上前行礼,白决才知道那年轻女子就是一宗之主,澶溪几千年来唯一一个女宗主。
慕真和药门奉使没想到麻烦已经解决了,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刚才的场景,提到有个穿着崖岛服饰的人赶跑了发疯的灵兽。
慕真心里有数了,又问他们:“这些灵兽是谁引来的?”
她不久前把剑皇父子送去第七炉鼎处,不愿太多干扰就自行离开,先巡视一下金银台弟子们上课的情况。后来听闻这边灵兽霍乱,赶过来已经结束了,因为没看见实际情况,也没联想到是裴潇的仙草引来的灵兽,还以为是这里哪个弟子犯了禁。
金银台的弟子也迷惘不已,左看右看,最后看见了人群里最陌生又熟悉的白决,有人指着白决道:“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聆玉章的人吗?”
“我上次听说聆玉章有过一次树灵暴走,这次该不会也……”
合情合理!
众人把目光齐齐定在了白决身上。
白决:“??你们瞅啥?这次真不是我!”
慕真神色愈发严肃:“你就是白决?”
啊,敢情宗主都知道他了吗,他还真是大名鼎鼎啊。白决惭愧地笑笑:“回宗主,是我。但是不是我。”
“到底是你不是你?”
“白决是我,引灵兽的不是我。”
两人讲绕口令似的一问一答,慕真见他不正经,眉头越来越深,她先前在谒金门上见识过白决的诸多“劣迹”,剔除掉弟子们的个人情绪,也能大致了解是个有些顽劣的少年,听闻他取胜韩楚她也很不敢置信,更不敢置信的是刚刚得到消息,陶奉使收了他为亲传弟子。
白决身上一定有什么才华,使得陶奉使另眼相看,因此慕真也看重了他起来,有玩心她不反对,但哪里有祸事哪里就有他……很难相信现在他不是在撒谎。
须得敲打敲打。
慕真垂下脸来,肃然道:“白决,我知道你聪明,聪明要用在正途上。那地上还躺着你的乐器,上面残留着法术痕迹,你当我觉察不到那是驭灵术吗,你还说不是你?如果不是有人及时相救,你就不担心酿成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