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髻?”看了看李虹身上的黄色衣衫，觉得好像不太适合，“小姐，还梳垂髫分肖髻，可以吗？”想了一圈，绿柳还是觉得这个发髻最适合自己的小姐，“嗯。”
现在，李虹没有思考这件事的心情，绿柳觉得不错就好。
“……”绿柳感到了失败。
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小姐……”修竹进来。
李虹喜欢安静，所以很多时候都只让两个人待在屋子里伺候。
刚才修竹去换装，屋里这才只剩下李虹与绿柳两人，也难得的安静一会儿。
“小姐，是时候去前厅了。”
作为晚辈，小姐只能早早出发，而不能去晚。
也正因为现在老夫人看重小姐，才不能越矩，不然落人口舌不说，还可能讨老夫人不喜。
“绿柳……”梳好头，也该出发了。
“小姐，您想带什么发簪?”
发髻梳好，可她不敢随意插发簪，喜好还是要看李虹。
“就这支吧。”李虹指着一只没有任何装饰，可以说已经朴素到极点的银簪说。
“是。”绿柳没有做任何反驳。
本来，垂髫分肖髻就不适合再配其他有些招摇的簪子。
小心为李虹插上簪子，绿柳的任务完成。
今晚如果不出意外，随小姐去前厅的还是她与修竹。
为着能赶快出发，绿柳也不再作何装饰。
这样穿着府里新发的新衣就很好。
不过，这身新衣还要多亏了小姐，不然她一个普通的丫头又怎能得到这么厚实的衣裳?
众人喜欢捧高踩低，现在虽然没人说，可不论是库房还是厨房的人，都对她有了几分客气，这自然因为她是小姐最信任的丫鬟。
而这厚实的冬衣就是那些人对她最好的巴结。
可不知，她衣裳里多出来的棉絮又来自哪个可怜的丫鬟？
棉花只有那么多，她暖了，又该有人受冻了。
真不知道这些喜欢捧高踩低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这深宅大院里的生活她真的有些厌倦了，可幸好还有小姐。
第118章 除夕夜2
“走吧。”李虹收起烦闷的心绪，站起来说话。
如果她不说走，那两个丫鬟恐怕心里再着急，也不敢频繁的催促。
今夜是她十二岁的最后一天，也是她等了很久的一个特别日子。
父亲心里到底怎么想，还要看今晚……
李虹缓缓在修竹打着的灯笼后行走，背脊直立，傲然独立。
可后面的绿柳看来，她的小姐身上又多了几分孤寂。
夜色阴沉，似乎又有大雪将至。
是夜，李家家宴即将开始。
绛轩
紫涵还是独自坐在窗边。
那个人将她带进府，可又不管不顾。
即便有了安定的生活，即便锦衣玉食，可她还是不快乐。
今晚，他们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这件事她早就知道。
即便她不想知道，也会有人让她知道。
为了看她伤心吗？
可惜，她的脸只有这一个表情，她不会哭也不会笑。
就像一个木偶独自祈祷。
她好想拥有自由，可无奈，这世间的牢笼太过坚固，她挣脱不掉，也逃不了。
路上
李虹停下矗立。
寒冷的风令绿柳直缩身子，可李虹却好像感受不到一样，只是盯着漆黑的天——发呆。
她突然想到了师傅。
她在甘露寺的师傅——无心。
除夕夜，她曾经的习惯是独自在佛前祈祷到天亮，不知今年，她会怎么样？
岚城，甘露寺
无心此时的确像李虹想的那般——正跪在佛前祈祷。
此时，她的心里想的是李虹与李澄，祈祷的对象也是他们。
因为她其他的家人都已经离世。
这世间，令她牵挂的只有他们。
她对不起的人也只有他们。
尤其是李虹——那个令她几乎朝思暮想的人，无心真的很想看看她的样子，摸摸她的脸。
可当年自从她选择离开，那么一切就都是奢望……
李府前厅
首先到的还是肖姨娘三母子，他们不比李夫人，更不比李老夫人。
他们只是低微的庶子、庶女还有一个半个奴才的姨娘。
不被重视很自然。
或许从前李虹可以做他们的垫背，可现在李虹已经焕然一新的走到他面前，那个一直懦弱而又冷漠的少女，早已不在是从前的摸样。
“大小姐……”肖姨娘行礼。
“大姐姐……”李菲表现的有些懦弱，可李虹明白原因。
前些日子，家中前来拜访的夫人很多，她们带的小姐、公子也多。
而能跟嫡母外出的人，自然是嫡子、嫡女。
那时，李虹特意想让李菲跟着她多经历一些，未来她即便要保护她，也顶多到她顺利出嫁，其他的路，还要她自己走。
因为，她毕竟是要离开的。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不仅在李府，在其他府里，也是尊卑有别。
其他家的夫人、小姐看到她竟然跟庶妹而不是跟嫡妹在一起，心中鄙夷。
虽然没有对她明说，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孩子暗中讽刺菲儿，让她哭着逃离。
自那，这两天，她都没敢去细微院。
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菲儿说，再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姨娘解释。
于是，拖到了现在。
“菲儿……”李虹轻声呼唤。
“……”可李菲只是低着头并不看李虹。
“……”李虹知道，她知道那些孩子的话在李菲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大创伤。
可她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也怪她没有保护好菲儿。
“菲儿，你生姐姐的气吗？”
李虹就像对着自己晚辈耐心的与李菲说话。
在李虹心里，她已经四十多岁，而李菲还只不过是个即将八岁的孩子。
不管菲儿怎么想，既然是她做错了，她愿意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
第119章 除夕夜3
“没有……”她很喜欢大姐姐，又怎么会生大姐姐的气。
只是，那些人说的对，她只是一个庶女，她该有自知之明。
嫡庶之分，她永远也不能跨越。
或许她从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即使大姐姐多么不受重视，她都是李家嫡女，父亲为了家族的名声也会给大姐姐配个好的亲事。
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小庶女，即便父亲常来看姨娘，可也改变不了父亲对她的冷漠。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她在高攀或者巴结大姐姐吧？
也怪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
只是几天，一片心灵的净土就被污染。
“姨娘……”李菲不说话，李虹只好把目光投向肖姨娘，可看她的神色，好像也没那么好……
“大小姐，三小姐没什么事，只是闹小孩子脾气，您不必在意……”
肖姨娘这样说着，可李虹分明觉得她们之间至此真的开始隔着一层东西。
“……”菲儿还有姨娘真的那么喜欢她吗？李虹心中产生了疑惑。
那姨娘告诉她的事，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李虹不知道，也不想多加思索。
好不容易她在这世界看到一丝温情，她不想被心中的猜测打破。
可为了得到真像，原谅她即将导致的过错……
“老爷……”
听到有人行礼，李虹转头，果然看到一席灰衣的李澄慢步走来。
这个人面色威严，可他心中真正的神色，怕再没人见过，因为他所有的欢笑都随着那个女人一起消散。
“父亲……”李虹与李菲、李扬几人一起行礼。
等李澄走进，他们才发现原来李夫人还有李源、李珠也在后面。
只是刚才她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没有看到还未转弯跨过拱门的汪氏三人。
“母亲……”李虹心中不情愿说出这个词。
可她早已没了母亲，那叫谁又有什么关系？
终究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大姐姐……”李源、李珠不情愿似的打招呼。
如果不是因为李澄在，他们估计也做不到那么恭敬。
“嗯……”李虹觉得即便重来了一辈子，她也不会与李源、李菲有多好的关系，本就是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那一切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