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院
绿柳正在地上打地铺,准备为李虹守夜。顿了顿后,还是开口询问:“小姐,您究竟做了什么梦啊?”一个人一夜之间性格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得不令人疑惑。
“梦见自己要死了……”李虹平淡的回答。
“呸呸,小姐您不要说胡话!”
“没骗你,就是因为梦见自己要死了,发现自己还有好多遗憾,所以醒来才想弥补……”
“小姐,您不讨厌二姨娘了?”绿柳紧张的看着李虹,急于知道答案。
“从未……”李虹闭上眼睛喃喃的说。
“从未……那您从前……”
“睡吧。”李虹翻了个身,不再看绿柳,不知明天会如何?醒了以后会发现现在其实只是一场梦吗?
“是……”绿柳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小姐的性子越来越闷,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夜安逸。
第3章 祖母,父亲
李澄,李虹的父亲,从四品的权侍郎,看似喜欢花天酒地,其实心里藏着无限的忧伤……
傍晚,李侍郎的马车缓缓驶到李府门前,管家周来在门口迎接。李侍郎从车上下来后就发现了周来欲言又止的模样,边进府边问:“有什么事?说吧。”
“是。大小姐今早突然得了风寒……”
李侍郎的步子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向宅子里走去,似不在意的问:“怎么样了?”
“听小姐的丫鬟说,大小姐服了药,已经醒来也退烧了……”周来避开了请大夫这项,毕竟夫人的意思,他不敢违抗,也不敢故意向老爷透露。也幸好大小姐并没有大碍……这些年老爷虽然明里不关心大小姐,但是暗地里总是“无意”的向自己打听大小姐的情况,作为一个老管家,府里的事他很清楚,自然明白一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老爷,刚才老夫人命人叮嘱奴才,让您回府后去一趟佛堂……”
“知道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李侍郎心里虽然很排斥见自己的母亲,可是孝道又不许他违抗……
佛堂
“母亲……”李侍郎向李老夫人恭敬的行了礼,但是李老夫人分明感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想到昨日进府的那个女人,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准备怎么安置那个女人,别以为不归府,这件事就过去了!”李老夫人这些年日日吃斋念佛,心平静了不少,但是儿子带卑贱的青楼女子入府,破坏了李家门风不是令她如此动怒的原因,主要因为那个女人像极了她……幸好李虹长的像他,不然不知又要惹出多少是非……
李老夫人手里握着佛珠,端坐在榻上,李澄站在一边垂头聆听。李老夫人望着她不成器的儿子,想说点什么,但是终化为一口浊气,从口里吐了出来……
“算了!当年我答应过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但如果她日后搅的李家不得安宁,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儿子告退。”李侍郎说完,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李府的的很多地方都令他那么压抑。
“黄芷,你说他现在是不是越发讨厌我了?连敷衍的话也不肯对我说……”
“夫人,您想多了,无论如何,您都是他的母亲,等少爷想通就好了……”
黄芷——从小服侍李老夫人的丫鬟心想:这些年,夫人与少爷的确是越发生疏了,虽然她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夫人,可是又怎会不明白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永远变不回来了……
“黄芷,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李老夫人抬头疑惑。
“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府,虽然少爷他不理解……但奴才觉得夫人并没有错。”
“可他们都恨我啊!”李老夫人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手里的念珠转的又慢了些。
“……”黄妈妈看着愈加苍老的夫人,只感时间飞快。当年她刚在小姐的院子里见到她时,她还是比自己矮的小女孩,如今却逐渐成了一个苍老的老太婆。如果老爷没有那么早去世,夫人也不用年纪轻轻就独自撑起一个家,也不至于为了保全李府与少爷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第4章 紫涵
绛轩
“小红,你说我美吗?”一个紫衣女子摸着自己的脸对着一面镜子问站在她旁边的丫鬟。
“美!姐姐当然美了。如果不美,老爷又怎会帮您赎身,并把您带到府里那?虽然老爷还没说,但是您一定能成为姨娘。红儿还要多谢谢姐姐!如果不是沾了姐姐的福,我也不能离开怡红院!”说话的是小红,本来是怡红院伺候姑娘们的一名丫鬟。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帮你也是应当的……”如果没有认识的人帮衬,在这样一个府里,她又该如何生存……
紫涵已经不记得她亲人的模样,也不记得她从前的名字,只记得她从小被人卖到怡红院,因为样貌平凡,一直在后院帮姑娘们做粗活,因为她的身高排第七,所以被称为小七。
但洗衣保证了她好几年的安全……看着那些美丽的姑娘的悲惨下场,她真的很害怕,但也庆幸。
可不知是哪一天,怡红院的张妈妈突然发现她竟出落的纤弱,美丽起来,就命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屋子,因为穿紫色的衣服好看,她又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紫涵。
从此,恶梦般的生活来了。
张妈妈将她介绍给各种男人,但又不把她给他们。她知道张妈妈是在待价而沽,从而赚取更多的钱,可她又能如何?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卖的姑娘。
这两年,她游历在各种男人之间,对以后早已不敢再抱有美好的幻想。但是他——李澄,竟想尽办法帮她赎了身……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是被他眼里的深情打动,即使她知道,他虽然看着自己,其实心里是在想其他人。不过,她不在乎,能摆脱那里的生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该奢求太多……
但能被他这么深爱的人,真的好幸运!
李侍郎来到绛轩,却在进门的那一刻犹豫。当他终于打开门,进入卧房,看到一个长发如墨,眉似柳叶的女人看着他,但又忧郁似的撇开了目光,微低着头。他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李侍郎想起当年初见那个女子的一瞬间,他感觉世界都不见了,因为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她……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来!这个眉眼与她有点相像的人,终究不是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府的三姨娘,明早也不必去拜见她们,以后就待在这个院子里,不得出去走动。”李侍郎说完径自离开了这个令他感觉极不自在的地方。
紫涵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发现他已经离开了,他既然不碰自己,那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赎身?既然不让她出门,又为何要将她带到这个府里?她有很多个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些不明白不知何时能弄明白……
李侍郎在花园里踌躇。虽然他有好几房妻妾,但是如果不是母亲逼他多为李府开枝散叶,他其实都很不想碰她们,特别是他的第二个夫人汪氏。
想到她昨晚犀利的话,他就知道其实她的心里恨透了他。也怪他自己,虽然听母亲的话娶了她,也给了她两个孩子,但终究没有尽多少作为丈夫的责任。她恨他也是应当。
可是谁又能勉强自己的心?
叹了口气后,他慢慢回了书房。
第5章 拜见祖母 上
这两日,李虹躺在床上养病。因为风寒并不严重,但也不可忽视,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因风寒而死。
可李府除了肖姨娘,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看来在李府,还是没人把她这个嫡女当回事!想起自己从前什么事默不作声的样子,也不感到奇怪。
不过这样很好。轻视自己敌人的人,才容易被打败……
前世吃经念佛之余,她总是会回想起,当年她到魏府后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令她刻骨铭心,根本不能放下心里的执念,开始新的生活……
既然忘不了,那就复仇吧!即使没有好下场!可是上辈子她什么都不反抗,也终是留有极大的遗憾含恨而终……
只可惜要辜负师傅多年的教导……但她会用余生去弥补!
“绿柳,给我缝一个蒲团吧,再让人给我买串小佛珠。”
“小姐,您怎么突然要那些东西?”一般都是年纪大的夫人们才喜欢吃经念佛,小姐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