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这些年虽然心里放不下自己的原配夫人，但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人毕竟也是他名誉上的夫人，来看看他，也是他的责任。
“老爷。”“父亲。”
虽然李夫人心里高兴，但是见到李侍郎，还是做出了一副淡漠的样子。或许也只有这个样子，他才会多看自己几眼。
“嗯。”李侍郎面对陌生又熟悉的妻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淡淡的应了一句。
不过他是一家之主，又是她们的夫、父，纵然她们心里不适，也不敢说些什么。
“听说你身子不适？”默了默，李侍郎还是先打破了沉默。三个人坐在那里却谁也不开口说话，气氛也太怪异了。
“小风寒，已经快好了。”李夫人高兴他能询问她身子的不适，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从前，她总是跟他对着干，砍了他喜欢的丁香花树，砸了他喜欢的美酒，甚至赶走了在他身边照顾的老婆子，他们之间如今还能这样说话，已是难得。
“父亲，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一旁的李珠看着自己父亲、母亲之间尴尬的样子，只能大着胆子问话，即使父亲训斥她，她还有母亲护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嗯。”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女，李侍郎仔细想想，确实是亏待了他们。虽然供给他们锦衣玉食，但是自己从未给予他们多少关心，可是看着他们总会觉得自己愧对了“她”。
“黄妈妈，将菜与点心呈上来。”李珠得到李侍郎的回复，便张罗起来。她的母亲只要是在父亲面前，总是喜欢沉默不语，她也不小了，也该主动为母亲分担一些……不过，父亲、母亲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改善?
第28章 熟悉的味道3
“父亲，您先尝尝桂花糕。”李珠从秋雨手里接了桂花糕，亲自端到李侍郎的面前。虽然天气寒冷，但桂花糕尚存一丝余温。就着热茶吃也没有关系。
“嗯。”李侍郎本以为只是平常的桂花糕，可是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红黄与青黄相间的桂花糕。心里有点惊讶。好多年没人做过这样特别的桂花糕了。
“这是你做的？”李侍郎疑惑的看着李珠问道。
李珠以为父亲喜欢这样的桂花糕，便立即回答：“是我做的。希望父亲喜欢。”
李侍郎捏起一块艾草桂花糕送进嘴里，身子突然激灵了一下。这个味道好熟悉！李侍郎将它在嘴里细细咀嚼，感觉到桂花糕里艾草末的味道也似曾相识。这分明是她做出来的感觉，可是她早不在府里，那这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李侍郎毕竟在官海里浮沉多年，面不改色的功夫还是有的。所以李珠与李夫人只看着他分别吃了两个盘子里的桂花糕，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看来要仔细查查……”李侍郎用过桂花糕，喝着茶细细的想。因为他并不认为李珠可以做出这种味道。毕竟跟随她多年的肖氏都不会。
“老爷，夫人。饭菜热好了。”文儿走进来行了礼，恭敬的说。
“父亲，您要不要再用点东西？”李珠见他吃了好几块桂花糕，心里欣喜，以为他会留下来，便恭敬的问。
“不必了。”吃了这桂花糕，想起了她，又怎能受得了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今晚，又不得安眠了。
“可是，父亲……”李珠想挽留李侍郎，可还是不敢出言，因为她敬畏他。这个对所有子女都冷漠的父亲，真的让她不敢多言。最终，也只能看着他慢慢离开了院子。
“母亲，父亲他……”李珠惭愧的看向她的母亲。这么会，她都不曾主动跟父亲说话，如果母亲能主动点，父亲会不会留下来……
“别说了。我知道他的心从来不在这里……”李夫人看着门外黯然的说。这个男人该说他专情还是说他无情？
离开碧兰院一段距离后，李侍郎突然停住脚步：“去打听打听今晚这个院子里的桂花糕是谁做的。”
“是。”作为府里的管家，他自然知道这段时间都有谁拿了糖桂花。只是，作为一个下人，主子让他打听，他也不能直接相告。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家园之事被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爷，您接下来去哪里？”周来弯着腰走在李侍郎的身边。看着他混乱的脚步，便小心的问。
李侍郎背着手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想：这么大的一个府，竟没有他想去地方……
不知静了多久，李侍郎才抬起脚离开原地。“去绛轩。”
“是。”看来桂花糕又让老爷想起夫人了。周来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提着灯笼继续为李侍郎引路。
李侍郎有贴身照顾的小厮，只是他与周来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他的一切，也知道他的一切，进了府，有了他，便不再需要其他人照顾。况且，那些小厮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人，他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人了如指掌。
“老爷去哪里了？”李夫人闭眼斜躺在榻上，用手按着太阳穴。她的头疼不知是因为天还是因为人。这些年不管她做多少，他总是视而不见，怎不叫她难受头疼。
“回夫人。小厮说老爷在园子里呆了会，朝绛轩的方向去了。”老爷刚出门不久，夫人便令她找人跟着老爷，看他会去哪里。没想到老爷去了绛轩，不过也是，那个女人刚入府不久，老爷心里记挂着她也正常。只是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受得了。
啪～啪～
李夫人猛然将桌子上的茶杯全用手扫到了地上，茶水、碎屑到处迸溅。李珠本站在李夫人身边，也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母亲……”很少见到母亲如此生气，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李珠心里压着疑惑，慢慢的走到李夫人旁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她明显感到了母亲的哽咽。
“我已经服软，他到底还要怎么样？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些低贱的女人？”李夫人终于哭着说了出来。她想尽办法让他注意自己，可是到头来总是一场空。十几年的夫妻情，他难道一点也不在乎吗？
黄妈妈看着自家夫人如此难过，也只默默叹了口气。从前小姐刚嫁到李府时，老爷对夫人冷淡，她还可以安慰夫人说，是因为老爷还与她不熟悉，待日后便好了。可是现在已经快十二年了，老爷还是这种冷淡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夫人的命也真是不好。
第29章 在绛轩1
绛轩
“姐姐，天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红儿收拾好床铺疑惑的问坐在梳妆镜前发呆的紫涵。
紫涵轻轻捋了捋头发出神的说：“还不困。”
“红儿，我今天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来到府里几日，却还没有清楚她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府邸。
“我去打听了。他们说李老爷有一妻一妾。那位夫人生了一位少爷，一位小姐。那个肖姨娘也是生了一位少爷一位小姐。不过，肖姨娘所生的大少爷是庶长子，但三小姐岁数倒比夫人生的二少爷、二小姐年纪小。现在少爷们都在外面求学，只有放假才会回来。另外，我还听说老爷有一个原配妻子不过亡故了，只留下大小姐，现在住在雨轩院。”红儿一气将她今天在府里打听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只是有一件事情令她纠结。
“……”没想到李府的人还不算多。紫涵对着镜子默默的想。
红儿纠结了一番，还是走到紫涵身边说了出来：“姐姐……”
“怎么了？”紫涵扭过头看着一脸忧郁的红儿。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了，平常再苦的日子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可今天怎么这般……
“姐姐，我听说大小姐的名字也叫虹，只不过是彩虹的虹，我们日后待在李府，为了减少麻烦，我是不是要改一个名字？”虽然红儿这个名字十分普通，但是那是已经去世很久的母亲为自己取得，突然要改掉，真的十分令人伤心。这也是她心中忧郁的原因。
“那便换一个名字吧。日后私下里我还叫你红儿便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姨娘，想自保都难，更别说主动招惹是非了。换一个名字也好，新的地方，也该开始新的生活。
“嗯嗯。谢谢姐姐。不过还要请姐姐赐名。”紫涵姐姐带她脱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换名字也理应由她赐名。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你便叫清玉吧。”希望未来能像玉一般洁净。出身青楼的人，总是会被人看的低贱，也只能用名字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