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这个女人!”
“就是她刺伤的殿下!”这道声音众人都很熟悉,是小伍子的声音。
众人面色惊惶,纷纷站起身,就连崔葇也露出错愕的神情,下意识看向沈妤。
可是沈妤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子妃:“娘娘,您小心些,别动了胎气。”
严卉颐道:“若是娘娘不放心,就派个人去看看罢。”
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其实,太子妃并非多么关心太子,她只是被接连发生的事吓到了。
其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就有人道:“娘娘,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去看看罢。”
“是啊,万一真的被伤到了,陛下雷霆大怒,真要追究起来,说不得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另有人在一旁附和。
沈妤心下冷笑,简直是胡说八道。她们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想看看和太子白日宣银的女人是谁,是不是她刺杀了太子。若果真是,那真是一出难得一见的爱恨纠葛、风流韵事啊。
她们一边说,一边就站起来了,纷纷往前面走去。
太子妃见拦不住,也不拦了,缓缓坐到椅子上,叹息一声。
沈妤和严卉颐陪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此时,一个院子里围满了人,小伍子那声叫喊,着实是引来了不少人。
包括来参加太子寿宴的皇子。
太子又怒又惊,赤果着上半身,手臂上流淌着鲜血,一支簪子刺在肉里。而被护卫捆绑着的女子,衣衫半拢,钗横鬓乱,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然是极为愤恨了。
可即便她形容狼狈,也不掩她的美貌,这些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指指点点道:“咦,这不是乐坊的新月姑娘吗?”
“是啊,她不是表演完出府了吗。她是个清倌,怎么和太子……”白日苟且呢?
“看样子,是她刺杀的太子?”
有人低声道:“你看两人现在的样子,新月分明是被强迫的。”
有人惋惜的叹道:“没想到一个歌姬,性情这般刚烈。就算不愿意又有何用?这可是太子,她刺伤了太子,还能好好活着吗?”
“不管怎么说,新月姑娘的胆子真大,也着实让人佩服……”
周围的议论声太子自然是听见了,他捂着伤口,怒声道:“都闭嘴!”
一瞬间,院子里变得鸦雀无声。
小伍子道:“殿下,您的伤……”
他凑过去看了看,却是不小心碰到了。
太子‘嘶’的一声,大声道:“太医呢,怎么还不到!”
话音刚落,王太医就拎着药箱挤过重重人群过来了,来不及行礼就被小伍子拽了过去。
“王太医,您快给殿下看看罢。”
王太医观察了一会,道:“这个簪子,刺的还很深的……”
太子不耐烦的道:“我让你过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王太医吓了一跳,道:“现在,微臣需要帮您将这个簪子拔出来,再包扎伤口。”
太子闭上眼睛:“快点!”
“会很疼,您忍着点。”
王太医表面上惧怕太子,心里那个气啊。逼迫人家姑娘白日和他行苟且之事,被刺伤了却拿别人出气,算什么男人?
他心里不痛快,所以在拔簪子的时候故意让他更疼。反正他已经告诉太子会很疼了,他不能处罚他。
果然,下一刻太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龇牙咧嘴道:“疼,疼死我了!”
王太医赶紧道:“伍公公,快别让殿下乱动。这个伤口本就深,拔簪子的时候自然会很痛,若是乱动痛苦会加剧的。”
对于太医的话,小伍子还是相信的。他赶紧招呼人摁住太子,道:“殿下,您忍着些,一会就不痛了,现在还是让王太医尽快为您包扎好伤口罢。”
太子只能忍痛坐下,太医一脸严肃的为太子包扎,然后又写了一张药方给小伍子。
“伍公公,幸而殿下没有伤到要害,所以伤口看着深,也不是很严重,多歇息一段时日,暗示换药、吃药就好了。”
伍公公收起药方,吩咐人道:“送王太医回去。”
他有心叮嘱王太医出去不要乱说,可是一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在场,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安王好不容易忍住笑,道:“太子皇兄,您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嘲笑他。
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四弟提醒。”
周王看着被捆住的新月,神色晦暗不明。
他是新月入幕之宾的事无人知晓,新月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可恶的太子,竟敢动他的人。
倒不是他多么喜欢新月,只是因为男人的占有yu在作祟,他的女人不容许别人染指,尤其那个人还是他厌恶的太子。
太子同样不解,明明新月一直很顺从她,怎么今天又装成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最可恶的是,因为她,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宁王景王几人都在,这事一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届时他又少不得一顿责骂!
无论倒底是什么原因,他必须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
他想也不想,就怒声道:“敢刺杀一国太子,将这个女人带下去,处死!”
小伍子挥挥手,护卫就要带着新月下去。
新月却是奋力挣扎,大声道:“身为一国太子,你昏庸无能,强抢民女,色yu熏心,你这种无才无德之人,怎么配做太子!”
太子怒火燃烧:“拖下去,快拖下去!”
新月哈哈大笑:“怎么,太子敢做不敢当吗?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杀人灭口吗?我虽然只是个歌姬,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你屡次去乐坊寻我,要我从了你,我自然不肯答应。一开始你还有耐心,可是后来,你就对我威逼利诱,让我不得不从了你。今天又以身份压人,让我来你的寿宴弹琴跳舞。
你身份高贵,我不能拒绝,本想着表演完快些走,可是你却让人将我带到了这里,竟然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让我与你……情急之下,我刺伤了你!我并非是你府上的姬妾,你不能强人所难。我受够了,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再被你逼迫!今天我前来赴宴,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你若不怕悠悠众口,就尽管杀了我!”
在太子眼里,新月就是个低贱的人,她的死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冷笑道:“你以为孤不敢吗?刺杀太子,罪不容诛!快拖她下去,处置了!”
“慢着!”刑部尚书吴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一惊,登时让开一条道。
吴山大阔步的走过来:“太子殿下,既然她敢刺杀一国太子,就是触犯皇家威严,您私下处置,怕是不妥罢?”
太子不屑道:“不过就是个低贱的歌姬,孤就是处置了她又如何?这点显而易见的小事,就不劳烦吴尚书了。”
吴山面色冷然:“殿下此言差矣,臣既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刑部尚书,这样的事自然该由刑部审理,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也不能无视律法。”
对此,众人觉得见怪不怪了,若是吴山不多管闲事,他就不叫吴山了。反正,他不怕得罪太子,他们只负责看热闹就行了。
太子气乐了:“吴尚书,你也太死心眼了,这点事还用审理吗?刺杀一国太子还用审理吗?”
吴山淡淡道:“有因必有果,臣自然要查明她为何要刺杀殿下。”
为何刺杀他,自然是因为他逼迫人家呗。
太子哽住了,少倾道:“吴尚书,孤可是太子。”
吴山不为所动:“正因为您是太子,是诸位王爷和万民的表率,代表了皇室的颜面,所以更不该无视律法。方才这位姑娘的话,臣都听到了,依臣之见,此事恐另有隐情,还需进一步查明。”
太子一动,伤口更痛了。他咬牙道:“你看看孤的伤口,还需要进一步查明吗?”
吴山十分固执道:“无论如何,刺杀太子一案,应该交由刑部审理的。当然,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臣会如实将案情禀告给陛下。”
太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吴尚书还真是有本事。”
“太子过奖。”吴山面无表情道,“来人,将这位姑娘带到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