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73)

“……魔教。”

现如今的邪教组织都这样自觉了吗?最起码自称不能是“魔教”,好歹也是“圣教”“明教”这样的才合适啊!

要不然跟别人打起来难道要说“魔教谁谁谁请阁下高招”吗?

这也忒自觉了!

得亏谢见涯没想那么远,他只是稍稍被噎了一下。

先前看到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果然也不是虚假的,所谓的魔教教众且不论实力如何,都是背着锄头早起晚归种地的庄稼汉。

“你可别小看咱们魔教,都是沦落此处的伤心人,放在几十年前哪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大人物……还响当当……

还是得多亏谢公子行走江湖多年练出来的宠辱不惊和胆量,不过到底没能早生五十年,见识过辉煌耀目的江湖,故而想象力还是有些匮乏,只能虚心请教。

好在丁竹和易昶都不是过分注意这些的,不过想来年轻人都大多没听说过。

易昶指着秦姑娘喊文爷爷的那位道:“那老头子,年轻时候浪得不行,偏他还有一身好轻功,上至宫里的娘娘,下至庄稼农女,那可是万千女子的梦里人……”

大约是这番话被老人家听到了,他一把撩起鬓间花白粗糙的发须,实则破鞋拖沓,好歹还算干净,倒是勉强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可这做派与丰神俊朗,眉目如画是扯不上关系的。

丁竹轻“啧”一声,自然知道眼下这群人一个个的麻衣粗布,一小会儿之前肩上还扛着锄头,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你听他吹,要真那么厉害还能给你种地?”也许当年是很厉害的,五六十年的光景过去的,父生子,子生孙的,偏偏最多的还是光棍姑婆,长辈多了去了,小辈们总是能安逸一些。

听了丁竹话的谢见涯便也只是笑笑,仍看着秦姑娘,可能是目光太专注了,忽然就被捕捉到了,秦姑娘差不多喝的也差不多了,冲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也忍不住笑了,回首却见丁竹和易昶斜睨着他,连白眼都是一模一样的恰到好处。

谢见涯:“……”

正待赔笑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另外一记凌厉的眼色,顺着过去,果然还是华颜姑娘,顺理成章被看戏的两人看在眼里。

“秦姑娘的来信随口提及了谢公子的身份,她会带你回来我们是没想到的,只不过……”

言犹未尽之意大多时候都不重要,可就算江湖人如何不拘小节,但身份依然很重要,尤其是对秦姑娘而言。

“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着的,秦姑娘华颜都是我跟易昶看着长大的,无归林不差未嫁人的大姑娘,再者,秦姑娘愿意带你回来,但你终归……还是要走的不是?”

终归还是要走的……

人活得时间长了总还是有好处的,想必丁竹也是斟酌再三才没用决绝难听的话。

说白了,人各有志,你不能指望阴险狡诈偏还志向不大的野狐狸不离不弃相守在一个志存高远的皇家子弟身边,自然也不能强求本该跃于九天的龙安安分分趴在泥潭里陪着小鱼小虾。

若不是丁竹实在没看明白这三人到底什么名堂怕是直接就将“不合适”说出口了。

但谢见涯听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秦姑娘的亲人,且不说秦姑娘如今对他无意,虽然对华颜也无意,可站在亲人的立场看,他们对华颜尚且不假辞色,他又何德何能?

如秦姑娘所说的,你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也想抢到自己手里,可那样差不多也是永远失去了。

他宁可以真,以诚。

“我可以……”不走的。

“姐姐,师父。”

想说的话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了,丁竹面色不显,仿佛她并不想听他要说什么,倒是易昶眉梢上扬,眯着眼睛灌了杯酒,面色微醺,双眼半眯。

“这孩子不错。”

丁竹只当没听到。

“师父的厨艺一如既往精湛,丁竹姐姐有福。”

秦姑娘惯会察言观色,算上她和阿颜统共五人的气氛尴尬成这样,她自然是要圆一圆的,可惜太拙劣。

在场之人都算得上知根知底的,能被秦姑娘夸赞的厨艺,实在戳人心窝子,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拆台。

“你丁竹姐姐要是肯嫁给我,你是要喊我姐夫还是喊她师娘?”

“自然是姐夫!”

秦姑娘这话答的毫不犹豫,可见易昶公子对自己没有丝毫认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没错,可依着他在丁竹跟前的怂样,怎么敢指望丁竹认作妹妹的人喊父亲呢?

这一闹腾,气氛缓解不少,便是自打回来就冷脸的华颜姑娘都有了几分笑意。

魔教上下皆知,教主丁竹和易昶公子是一对儿,早晚要成,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为何许多年都不肯成婚,这其中的缘由秦姑娘知道的虽然不多,却是看明白了。

别看两人相处的时候丁竹借机略微强势些,师父反倒事事听从,一脸惧内的模样,两人又心里都有彼此,只是丁竹姐姐心有愧疚,迟迟不肯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你们俩是一天不贫嘴贱么?”

秦姑娘和易昶对视一眼,登时歇了心思安安静静扒饭,惹得余下三人都忍俊不禁,但好歹是有安静吃饭的功夫了。

酒足饭饱之后,秦姑娘以累得慌的理由先去休息了,见她喝的不少,华颜立马起身要送她回去,被推拒了。

“这都到家了我还能不认得路?你安心好吃好喝的,然后赶紧去睡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得让人陪着睡……”

“听她的,过来吃,你惯的她!”丁竹素来瞧不惯这样腻腻歪歪的,因着是秦姑娘已经很是宽慈仁厚了,华颜也只好作罢。

倒是易昶和丁竹齐齐离席之后留下两人多少有些奇怪。

“谢公子,你还记得那晚我说的话吗?”华颜先声夺人,且语气也不怎么好。

“哎呦!都走了,那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老人家喝一杯!”

先前被秦姑娘喊作文爷爷的老人家摇摇晃晃拦住谢见涯的肩膀,无奈之下谢见涯只好接过来,三杯五盏间,华颜拧着眉头也是知道今晚恐怕不成了,她本来是有些话想跟谢见涯说的。

没想到有人劈手夺过来谢见涯手上的杯子,冷声道:“我来。”

秦姑娘不悔不悟

看清楚夺酒杯之人之后,谢见涯先是愣了片刻,还是好生道了谢。

只听华颜出声,“戚三哥。”

这人很是冷酷无情地说:“你们累了就回去,文爷我跟他喝。”

这样善良体贴的话被杀气腾腾讲出来,总会让感激之情不那么真切,不过好歹也是为他们解了围。

“那个,华颜姑娘,那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

华颜轻轻颔首,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没走远还能听到文爷吆五喝六“来来来,喝,快喝!”以及戚振凝从嗓间挤出的不会有起伏的独特语调。

“嗯。”

凉风徐徐,靠着山的树林里夏季蚊虫不少,好在此时已入秋,偶尔的几声虫鸣也有些气短,伴着飒飒风声,颇有韵味,谢见涯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到此时还有心境去听这些。

走在前的华颜姑娘猛地顿住脚步,他也只好停住,夜渐深有些看不清华颜姑娘的神色,不过用不着看清,他总能猜出来。

“我以为谢公子应当能想明白的。”

想明白什么自是不必说,他们两人之间交情没好到这地步,唯一有关的还是秦姑娘。

“抱歉,但我很明白。”

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

这是秦姑娘告诉他的。

只听到华颜隐忍之后强带笑意的语气道:“我觉得谢公子还是不明白,那晚我说的话怕不是白费唇舌了?”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让他权衡之后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不能保护秦姑娘,甚至还会为她带来灾难,连聊以慰藉都做不到,这些对谢见涯来说都是他远远比不上华颜的地方,可这些也不全是劣势。

“那依华颜姑娘之见,秦姑娘是需要你保护的了?姑娘陪伴数十载可有将她心中的愁怨化解一二?”

秦姑娘武功剑法且不说来源出处,只拼着伤势还能与楚独傲有一较之力,明显是华颜敌不过的,既然敌不过何来保护这一说?

又如他先前所想那般,十余载相伴,秦姑娘仍是这副模样,又或者说,华颜姑娘的存在还不足以愈合秦姑娘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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