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46)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本来就伤得重,还没让大夫来看,不行,我要去请大夫。”小丫鬟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拔腿就去。

“不必如此,她皮实得很,吐上一两口血死不了。”谢见涯只见华颜姑娘冷冷倚在墙上,连个眼神都未曾施舍,只能自己来说。

小丫头点头表示理解,“也不怪姑娘气血翻涌,毕竟是不共戴天之仇。”

至于是恨到极致不愿与谁共存天之下,秦姑娘心知肚明。

“那好吧,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怕是大夫也不愿上山来,你们习武之人我倒是知道,都有一套自己疗伤的法子。”小丫鬟离开,正当掩门之际又加了句,“明日若还吐血,不管你们怎么说,都该请大夫。”

“那是一定的,多谢关照。”谢见涯踱步到秦姑娘床前,取了帕子递给秦姑娘,“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受的皮外伤?”

秦姑娘潦草拿帕子蹭了蹭手上的点点红梅,“蠢书生!”

“你在他面前装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华颜姑娘终是肯靠近床榻,“你这样,计划还能成吗?”

什么叫在我面前装就算了?

谢见涯不服,劈手将秦姑娘手上揉成一团的帕子夺过来,细细地擦干了她嘴上的血迹,说来羞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迎着华颜姑娘的如刀锋的眼神,明目张胆又哆哆嗦嗦的离秦姑娘如此之近。

“嗯,好了,擦干净了就行了。”秦姑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阿颜要是没生气的话,这活也不是谢见涯来做。

但看秦姑娘满心期待的看着华颜的时候,谢见涯还是默默站起来给了她们二人足够的空间。

华颜依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肯上前。

“不耽搁,这点小伤而已,就是提刀砍棵白菜的事。”

谢见涯:“……那您可真厉害啊!砍白菜之前还要先祭天?”

语罢指了指小丫鬟放置桌角的香烛纸钱,“您这白菜砍下去该不是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吧?”

秦姑娘认真设想了下书生描绘的场景,倒也不至于这样残暴,窗棂飞血,烛台摇曳,孤魂讨债,自然尽力不伤及无辜,可也难免波及……

“下雨了。”华颜拧着眉头,“脚上会沾上泥土。”不好收拾。

装傻充愣的不理会,又对书生道:“下雨了,昨天让你走你不在,看看,雨下得这么大,今天想走也走不了了。”秦姑娘像是在劝任性贪玩的小娃娃,你看看,早让你回家,你看现在下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你?

“那,这些纸钱怎么办?”谢见涯走过去指了指那一篮子的纸钱。

“自然不烧了,这钱给他们,怕他们路上嫌脏。”

谢见涯:“……”我觉得你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烧给他们!

秦姑娘栽赃陷害

正是电闪雷鸣的好时节,听老人们常说:好鬼不走干路。

秦姑娘想,她以后一定是要走干路的,雨雪天有什么好的,都似清明、寒衣一般,做了鬼都心情不好。

山下的暮河城也不似往日灯火耀目,黑暗中蛰伏着的好似阴沟里的臭虫,没由来地恶心人。

无人知晓有一日东窗事发后会是如何,只从今日起,天下间又少了几位干净澄澈之人,多了几位被血仇浸染的赤目活鬼。

秦姑娘撑着红纸伞,换了身雪白衣衫,只仍是青封束腰,缠了几圈,也不显臃肿,腰间坠青玉,看着是方又了年头的折枝花形佩,干瘪瘪的绿萼白梅在青穗白衫间却像活了一般,左手提着清霜剑,踩着雨天的高履,还有闲情逸致去看一看天色,虽也是乌蒙蒙没什么看头,秦姑娘却觉得很是舒心。

堂堂正正不一定能打得过,但她自来就不喜欢光明正大。

反正世人都说无归林怀忧城是魔教,她身为魔教弟子,身怀一些无色无味的奇药,也不算过分,她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去,笃定死人不会有张口说话的机会。

可笑的是,秦姑娘此时想起的竟是江湖中人常说的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能这就是宿命,心狠手辣之辈不会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微草天不亡,春风吹又生,而业火烧至青青古道,波及的无辜之人,到最后本可以逍遥天下一生无忧的人,也势必要落入俗套。

夜雨来客敲门声,吓得林孟生一个激灵,林夫人笑,“莫不是月儿深夜前来?她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你我。”

妻子口中的埋怨并不真切,更像是嗔怪被宠坏了的女儿。

“月儿受了大委屈,我听说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出过房门一步,说不得她是想清楚了,特意来告知我们。”

没等林夫人开门,门口传来了应答之声,“林伯伯,是我,我是秦楼月,深夜前来,有要事相商。”

“这丫头怎么半点礼数都不懂,深更半夜前来打搅,也不知她能有什么大事!”

自家女儿尚且埋怨何况是别家的,林孟生听到自家夫人满腹牢骚的话,“好了,你不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吗?想必她是真遇到了火烧眉毛的大事。”

潮湿沉重的门扉在发出嘶鸣刺耳的声响,林孟生被张开的门外狂风正扫了一身雨,不远不近站着的白衣姑娘连身形都瘦弱了几分。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冷不防还是被吓了一跳,实在是白衣红伞在这样的雨夜里实在太诡异了,像极了他见过别家仇人送葬的装束。

“秦家侄女来了,狂风大雨的有什么要紧事快进来说。”

“谢谢林伯父,侄女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要让您知道。”

林夫人自内室而出,忙给她上了被热茶,“天冷,你身子不好,暖暖吧。”

“谢过伯母,此时事关重大,还是得请伯母在旁做个参谋。”

林夫人倏然笑道:“我听你讲的这样严肃,倒有些好奇你接下来说的话了呢!”

“月儿单说无妨,受了什么委屈,伯父伯母定当为你做主。”

秦姑娘听了这话自然莞尔一笑,“是。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

林孟生轻轻颔首。

“楚家主今日广招江湖豪杰,可谓是举世伐魔,单为我风华山庄之事,我是半点都不信的,不管怎么说,秦楼月都该心怀感激。只不过,当日林伯父和楚家主一道办理风华山庄一百三十二条人命的后事,葬仪之上可是亲口立下血誓,有生之年定会为风华山庄报仇雪恨。”

“小女子不才,自从知晓身世也是这般想的,前日在楚家主面前,也曾信誓旦旦必要让恶人血债血偿。而我今日,从不知名之人口中听来了风言风语……”

案桌上的茶盏被重重放到上面,震慑得秦姑娘这侧的桌面都有些微晃,林孟生不言语,只这么重重一下,却像是没拿稳茶盏又重重放下去了。

“秦氏满门,其实不是魔教屠的。”

正巧外头雷声轰鸣,林夫人想必是被雷声吓到了,竟然猛然站起来,行动之余带翻了桌上溢满的一杯水,好巧不巧洒在了她的衣衫之上。

“我……我去内室……换身衣裳,月儿那样怕打雷,我今晚去陪她。”林夫人嗫嚅出声,哆哆嗦嗦的还是把尽力没在秦姑娘面前露怯。

“伯母何必着急呢?您去了月儿妹妹今晚是不怕了,可还有那么长的一生呢?您和林伯父又岂能事事护她周全?”

林夫人只站了片刻,立马颓唐到椅子上,林孟生见状,闭了闭眼眸,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已是了然于心。

“楚独傲在他梦寐以求的江湖至尊的宝座上做了十五年,却不过还是朝廷的走狗而已,怎么,屈居皇帝陛下之下并无不甘,独独被风华山庄压一头,就恨不能用尽阴谋阳略将之除尽?”

“不过嘛,我也能理解,压在自己头上的,自然是越少越好,谢氏的皇位丢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帝,反正他永远都在皇帝之下,除非造反咯!”

白衣女子一改装出来的柔弱女子,礼数周全,面目讽刺,讥笑开口,“风华山庄就太可恶了,压在暮河城头上百年,岿然不动,首选自然是联合别人率先除了庞然大物呀!”

林孟生知道了她此来意图,心下戚戚确也镇定。

“秦姑娘不必再说,夫人起身时我已看得明白,姑娘来时带来毒,撑不撑得下去姑娘心里有数,你再说下去,等会儿听你说的就只剩下两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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