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29)

秦姑娘听到一片迎合之声,她那会儿功夫要是没数错,这位“浮云镇”的少年,两个时辰内打了近十场,车轮战啊!

虽然台下人所言不无道理,试剑大会第一日,便是流氓混混也能上台凑个数,这少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如若不然怎会连第一日的小人物们的十场比试都接不下来,何况谁不知道第一日在台上站到最后一位的人,都是第二日初次登场之人的垫脚石,何必呢?

何必搞得力尽虚脱,伤痕累累,到头来定是沦为笑柄!

钦差大人立于高台之上,文静地喝了口茶,看了看天色,楚家主意会,忙道:“今日天色已晚,台上那位少年郎,今日暂且休息,明日再战如何?”

少年郎默不作声,拱手行礼,挺直了脊背朝台下走去,衣衫破烂,血色外翻,台下竟无一人扶他。

清源山山前山后合着百顷的土地都是屋舍,自然不差住的地方,财大气粗还不必自备饭食,众人一时间作鸟兽散。

也有不少似秦姑娘一样的人,山上无处可去,只能慢悠悠下山回客栈,楚家再怎么自信自强,也不敢把无门无派身份不知真假之人留在内里招待,万一出了什么事,还真担待不起。

秦姑娘在众人散了差不多后,慢慢靠近了那位“浮云镇”,但见他从走向山林后,不知从哪棵树上挂了的布包取了块烧饼,静悄悄啃了起来。

秦姑娘想到了蜀地的山林里野生的松鼠,抱着自己微末的食粮,大口啃食着,又吝啬被旁人看到,很可爱,但在蜀地被捕杀严重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它们太多了,几乎泛滥成灾,正如秦姑娘此时多余的同情与好奇。

华颜姑娘还以为秦姑娘捡人的毛病又犯了,却见她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踌躇半晌,华颜还是问道:“你可怜他?想把他带回去?”

“不,我只是想看看小松鼠。”末了才觉得华颜的话哪里不对。

“我经常随便捡人吗?”

华颜点头,“我,谢书生,都是你捡回来的。”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阿颜是名副其实捡回来的,谢见涯勉强算是捡回来的,那确实是不好再随便从捡人了。

秦姑娘没心没肺

天黑的路有些不打好走,不过夜路走多了,也就习惯了。

秦姑娘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路过醉仙居的时候还想叫一桌酒席的,忽然想起来家中还留了人的,便连忙回去了,心底少许期盼失落,也许蠢书生已经逃之夭夭了!

忽觉他们相识这几日来,从未见书生埋头苦读,来年这时候放榜之日,金桂飘香,也不知这样不思进取的书生真能考中不能?

“阿颜,你说那蠢书生能考上状元吗?”

“不知道。”华颜是真的不知道,她觉得书生作江湖百晓生挺有天分的,何况历来的哪位状元郎会像那书生一样,读书人眼中可称之为不务正业了。

“说不定怕我们笑他笨,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看书。”

华颜姑娘很像打击她的,也许人家早就走了。

但还是没有说话,谢见涯会不会偷偷看书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秦姑娘回去了一定能吃上口热饭,因为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而显然秦姑娘没有察觉。

书生估摸着秦姑娘回来的时间,放心上床补了一觉,睡得依然不踏实,迷迷糊糊间仍觉得台上的身段曼妙,水袖轻扬的名伶,莲步款款,昏昏暗的烛影,跟见鬼也没差了。

善女好鬼轻抚脸颊,掩面拭泪。

眼尾红痕若隐若现,似杜鹃啼血,哀婉凄厉,摄人心魂,丹唇仍唱着:“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梦境转场,又是他少时在天桥上看过的一场戏。

“烽火漫天战事危,浩瀚沙场苍生细……神兵似鬼刀剑厉,保家卫国护长堤,昨日私情日后提,刀光矛影鲜血逝……”

他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真一出似梦非梦流离不知,转眼抛诸脑后,乐得思索晚饭吃什么。

所以便有了秦姑娘推门而入暖黄烛光下的身影,忙忙碌碌,莫名可笑。

“你们回来了!正好赶上。”

那人相当得意的口气,早把今天下午华颜差点抹了他脖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洋洋自得于他时间算得极好,分毫不差。

华颜仔细瞧着秦姑娘的神色,她知道秦姑娘闻不到熟食的香气,却觉得像是等了很久后终于 满意笑了,见状,她也难自禁笑了。

“哟,精神不错啊!我们不在你休息得挺舒服啊!”

“还好,做了几个挺有意思的梦,通体舒畅。”

秦姑娘尖酸刻薄又造作的毛病一会儿不发作就难受。

“阿颜,你听听人家过得多舒坦,早知道今日的试剑大会如此无趣,我们也该蒙头睡大觉才是!”

“你省省吧!我还不知道你?但凡见着能凑的热闹,你恨不得当场拍手叫好!”

呀!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谢见涯不知秦姑娘到底是觉得凑的热闹得多无趣才说得出这话来,但也能想象到了。

“大会第一日是没什么看头,名头响亮的人都不会去丢人显眼,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说不得日后扬名立万的人物初露头角,今朝结识了可是桩好事。”

“不不不,说实话,试剑大会,我都不知道拔得头筹到底指什么?”

秦姑娘早听闻武林盛事试剑大会的名头,万家瞩目,公平公正,绝世之才方能脱颖而出。

“家世财富?身份地位?亦或是经天纬地之才,举世无双之功?”

谢见涯听了立刻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只是约定俗成,不在明文条例上的人情世故而已。”

莠草蔓生蔽佳禾!

试剑大会是为世家自己镀金的借口,胆小的哪个敢去招惹,任谁都能在私底下骂上句“呸!”但秦姑娘不能。

“别忘了,你现身在林家主面前,用风华山庄的名头行事也是借助于此。”

借助于风华山庄的身世背景,与林楚两家的交情,与当今武林大势,正道魔教此消彼长的浩大声势,在试剑大会上使天下皆知,没有人情世故,肯定做不到。

华颜默默听着他们的话,秦姑娘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何况这样的小事,但她私心里认为秦姑娘并不乐意如此。

“那你管他作甚?”有恐秦姑娘不知她说的是谁,“今日特意见到的那个少年?”

说实话,那个少年并不完全是人情世故的受害者,如果他圆滑一点,稍稍示弱即可。

不过倘若他是个宗主长老的儿孙也许不会这么惨,但知难而退,趋利避害不是人的天性吗?

秦姑娘只是觉得那少年沦为笑柄有些可惜,毕竟明日第一场预谋上赶着踩他的人不在少数。

“我就是偷看了两眼,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我没打算干什么的!”秦姑娘的辩解还不如沉默,更容易让人误会了。

华颜古板沉默点点头,勉强算是附和了她的话,谢见涯掩唇偷笑,秦姑娘无力,只恶狠狠咬了口馒头,可她依然没闻到面粉的清香,也没尝到入口的香甜,虽然微弱的火光照出来的白馒头是黄黄的,但她知道一定是白白软软的……

试剑大会第一日,剑华宗的人一大早的才从山下启程,只因为他们的老宗主沐天峦年老体迈,路上耽搁了行程,碍于楚家面子,小弟子陈缈缈先到暮河城待命,紧赶慢赶终是赶上了试剑大会第一日。

楚独傲家主体谅剑华宗前辈舟车劳顿,只说剑华宗的席位保留,老宗主可随意观礼,也算是给足了剑华宗面子。

宗主不便亲临,其下四位弟子于试剑大会第一日也都露面了。

大弟子君鹄和二弟子唐承平顺势观礼试剑大会,果真是样貌中上,气度中上,可圈可点,并无不妥之处。

女弟子陈缈缈最得师父宠爱且女子心细,便侍奉师父左右,而那位传说中的三弟子晏齐荛,传言不下于楚大公子的武学天赋,略逊于楚二公子的容貌气度,也颇得宗主欢心,只匆匆一眼,未等人看明了便无踪影了,也有看得分明之人,只说一句“传言不虚啊!”

清源山上各家心思难测,唯有林月疏乐颠颠的,见着人就笑,惹得众人不需问都知道林家大小姐是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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