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有他在一日,便要护得她们平安!
“爹!您生病了怎么不跟女儿说?还叫那憨子给您熬药,他真的会医术吗?”
林孟生斥道:“不可胡言,长舟只是家道中落,医术却没得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口无遮拦?”
林夫人上前接过女儿手中的托盘,笑骂道:“她口无遮拦?还不是你惯的?”
林月疏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抱住林夫人的胳膊,“娘,您怎么也这么说?”
“你个鬼丫头!本来就是,还不许娘说了!”
林月疏又道:“爹,您到底是怎么了?”
“你还说,不都是你,非要爹去楚家把你的亲事说一说,大公子有什么不好?非瞧上了那流连花丛的老二,你可真是……叫娘怎么说你好!”
林夫人虽是恨铁不成钢,瞧这意思也是松了口的,林月疏明白过来,抱上去撒娇,“娘,人家就是喜欢寻风哥哥嘛!况且婚书上写的本就是林楚两姓之好,寻风哥哥也是姓楚啊!”
林孟生冷哼,“浪荡子!他那楚,是秦楼楚馆的楚!”
任谁把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嫁给个浪子,也总要不满的,他就是不懂,样样都好的楚扬墨在女儿心中是怎么比不上楚寻风的?
“爹,女儿知道您和娘是世上对女儿最好的人,也知道您瞧不上楚二哥,可女儿就是喜欢他呀!”
“楚二哥在楚家不受楚伯父喜欢,他娘又是那样出身,只能混迹脂粉堆里了,何况您不是也夸过他天资聪颖嘛,到时候女儿给您生个聪慧过人的外孙,您也不怕寻影山的基业没人继承不是?”
林孟生知道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门心思瞧上了楚寻风,便也不再阻拦。
林夫人趁着丈夫喝药之际,亲昵伸手点到女儿额头上,笑道:“臭丫头,不害臊!还没嫁人呢就要给你爹生外孙了!”
林月疏摸着脑门,傻乎乎笑着,红着脸有了女儿家的娇羞。
“估摸着三日后咱们便能到暮河城了,试剑大会也还有个五六日,到时候遇见了你楚伯父,可不能像在爹娘跟前这般任性!”
林孟生知道自己是拿这个闺女没办法了,索性就由着她了。
“女儿知道,楚伯父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林夫人也只笑着摸摸女儿的头,便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明早还要接着赶路。”
林月疏起身离开。
林夫人满面愁容盯着喝完药的丈夫。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林孟生慢悠悠笑道:“要不是楚独傲信誓旦旦,长舟也认定是中毒的迹象,我都不信真是中毒了,与平日无异的毒药,谁知道它发作时是什么样的。”
他这也是在宽宥林夫人,前些年她待月儿如何他看在眼里,到底这毒还是因月儿之故,才使得她们母女生了嫌隙,也是遇到了长舟,确定有解之后才渐渐缓解。
“会不会是封长舟他……”
“夫人,长舟虽是为夫无意带回来的人,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他,封氏子孙,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何况你看他那样,像是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人?”
林夫人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劝了,不过是多年前半路上捡回来的蠢小子而已,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欺瞒。
暮河城中与往日无异,只是街上往来的行人更多了些,城中的客栈价钱略往上提,可江湖义士嘛,劫富济贫,风里来雨里去的,哪个会真的缺钱花?
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有宗有派的,生怕被同等门派的比下去,奢侈些也不能丢了面子,各路豪杰英雄可都看着,平日里也就算了,这等大日子,稍有不慎便会使门派地位一落千丈。
独孤求败的侠客更是要有挥一挥衣袖一掷千金的豪气,搏一搏美名,上上一届的独行侠客千金买美人笑,被楚二公子引为知己,比那一届拔得头筹之人名望更高,被一些小门派争抢着要,这便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少年意气。
江湖中人莫衷一是,不齿者有之,艳羡者亦有,总归各有各的活法。
少年老成叫稳重,可到底失了少年人独有的炫丽颜色,意气用事,一腔孤勇,惹了祸事也没什么,任谁不赞一句意气儿郎呢!
就是累及知府大人,衙门不敢升堂。
姚知府上任不过两年有余,没见过这样浩大的阵势,却也听说过。
“试剑大会,试剑大会,都说暮河城的父母官只管睡着等银子砸头上就好,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知府夫人劝道:“反正也是清源山惹出来的麻烦,楚家不差这点儿,就求楚家主帮上一帮还不成?”
姚知府罢罢手,不成不成,“我身为百姓父母官,江洋大盗采花贼本就要靠楚家子弟行侠仗义了,这等小事又怎好再麻烦!”
知府夫人无奈,江洋大盗采花贼也并非是衙门不出力,实在是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了啊!
她也知道自己夫君是个老好人,见不得旁人吃亏,乐颠颠的常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接济落难,救助贫苦,瞧见能管得上的不平事总要插上一脚,惹来麻烦总不长记性!
“大人,又打起来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呼喊声,不做他想,这打起来了的定是哪位侠士与哪位剑客,定是在哪家客栈里,掌柜的和跑堂的瑟瑟发抖,侠士剑客剑拔弩张,碗筷桌椅洒落一地,周遭的食客一哄而散,门口说不定会有几个闲得无聊的江湖人士嗑着瓜子瞧热闹,老百姓是断然不敢如此的。
知府大人赶到现场也没用,最多就是指望打架的两人不怎么厉害,破坏的东西不是很名贵,指望门口嗑瓜子的侠士可怜可怜角落里缩着的掌柜,厉害一点,最好是能一剑止干戈。
这可不是胡说,历年来的江湖传统便是如此,姚大人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不少。
“剑锋相对势均力敌之时,周遭剑气罡风阵阵,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搅碎了,说时迟那时快,正是两败俱伤之际,有一白衣侠士飞剑横拦……”
果不其然,姚知府到时,有一白衣僧人静立在大堂中央,侠士剑客已熄了火气,互相看不上眼,姚知府擦擦汗,瞧着抱在角落里的掌柜的和跑堂的,这才是无辜良民啊!
“二位侠客?客栈掌柜的损失,这些桌椅碗筷,还有……被两位吓跑的食客?这些……”
姚知府言及此处,若是有担当的侠客便该随手抛下白银黄金,冷哼一声,飞身而去,片刻不见踪影。
事出反常,但见白衣僧人放下一锭黄金,俯首念佛号“阿弥陀佛”,瞬息不见踪迹。
知府大人目瞪口呆,心道,有钱和尚,哪家寺庙香火如此鼎盛?
秦姑娘虚伪无情
暮河城与广禹之地相隔不远,风华山庄便立于广禹极北,也没敢占得神山方寸,雪落风华,可见天地造物,钟灵毓秀。
秦姑娘三人起了大早,一路上也没怎么着急,堪堪在夜色浓重前抵达了山脚下。
一开始就没打算昼夜赶路,非要大晚上的上风华山庄,山路不好走,且是夜路,何况那山上还葬 着的百八十条冤魂,夜路走多了也不愿意撞上。
谢见涯奇道:“秦姑娘是不打算去试剑大会了吗?”
按理说不该啊!
这种臭不要脸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等大好的机会呢?何况她要是真打算借风华遗孤的身份,试剑大会八方来朝才是最好的时机啊!
这两日他也看出来了,华颜姑娘冷清惯了,也说不出是素来对除秦楼月以外的人冷清惯了, 一路沉默,谢见涯也还能理解,可表里不一的秦姑娘能稳得住,可实在是太值得探究了。
莫不是他又猜错了!
“试剑大会要去,风华山庄也必须来,毕竟要坐牢‘秦姑娘’的身份呢!”
谢见涯安下心来,只听到姑娘含羞带怯般掩唇笑道,心下鄙视,面上不显。
华颜干净利落无视了秦姑娘,面色不善对谢见涯。
“今日暂且歇在此处,明日我二人上山,你就不必去了。”
谢见涯倒也不是很想去,只是一路奔波走到山脚下了,临门一脚被嫌弃了,就好似街边卖烧饼的大爷,看客人走来都是带笑的,听闻客人没钱瞬间就要轰走。
好吧,秦姑娘只是怕他跑了才带他过来的,卖烧饼的大爷是真的不想施舍给没钱的客人,屈辱感是一致的,他就算真是个懦弱书生也有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