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都不能抹灭父皇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对于母亲,他没有什么记忆。
毕竟,当时他太小了。
而对于父亲,他的依赖感,还是十分强的。
所以,他必须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哪怕父皇再不能死而复生,也要让父皇在天之灵瞑目。
事实上,楚阳将太后带到了西京之后,蹉磨了两个月,那个老太婆还是交待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说,当年之所以要对付楚家,这起意的虽然是太后,可是实际上,真正去做这些事的,却是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太后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说那是一个黑衣人,很神秘,武功高得出奇,神出鬼没。
楚阳不是没有怀疑过太后在撒谎。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似乎是都透着几分的诡异。
总觉得,他现在正身陷一张大网之中,难以挣脱。
古砚缓缓靠近,“王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安国公府、抚安伯府、晋王府以及王太傅府都监视起来了。”
“嗯。记住,只是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王爷。”
“王妃可有信来?”
“不曾。”古砚回答的这两字,声音微低。
他知道,王爷现在每天也就是收到了王妃的家书的时候,是心情最好的时候。
果然,一听说没有,楚阳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不过,他倒也没有想着去为难古砚。
“走吧,先去御书房。”
“是,王爷。”
楚阳虽然未曾当众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却直接住进了乾清宫,同时,御书房和勤政殿,都成了他平时与几位大臣议事的主要地方。
百官们有意见吗?
有!
那又能如何?
你想被楚阳给直接处理了?
什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众人也就只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楚阳伏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然后用腊封好,“派人给王妃送去。”
“是,王爷。”
古砚就纳了闷儿了,这天天写,哪里有这么多话要说呀。
真要是这么想王妃,又为何不直接将王妃接过来?
如此想着,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楚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凉凉的,古砚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问。
“京城早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不想让瑶光卷入其中。”
一旦霍瑶光回京,会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
到时候,各式各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过来套话求情的,那到时候为难的,不还是霍瑶光?
所以,楚阳才不会舍得看着自己的妻子难受呢。
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先在这里撑着。
等到一切都平定下来之后,再以新的面貌,迎接他的女人。
“王爷,肃王和晋王已经启程了,因为是有大军随行,所以,路上可能会比较慢。”
“呵,夜明渊就不急着来继承皇位吗?”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古砚笑了笑,“他倒是心急,可是再心急,也不敢撇下大军自己前来。况且,依属下看,晋王应该是有意在拖慢行程。”
楚阳点点头,晋王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
“想要保住嘉恒帝唯一的血脉,只不过,这要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在半路上动手?”
楚阳摇头,他已经昭告了天下,当初弑父的人是夜明慎,所以,无论如何,夜明渊不能再出事了。
至少,现在不能出事。
“不仅不能让夜明渊出事,还得保证他能平安地出现在京城。要让他顺利地见到夜明慎。还有,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本王是如何从他的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古砚明白王爷对于嘉恒帝一家人的厌恶。
留下夜明渊,已经是王爷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只是,以后想要在朝堂上驰骋,就想也不要想了。
“王爷,眼下虽然是有李相压着,可是京城的那些权贵们,必然不肯就此罢休的。”
楚阳勾唇一笑,“本王自然知道。本王等的,就是让他们开始不满。”
古砚的眼睛转了一圈儿,明白了。
只有让夜明渊顺利地抵京,之后,那些所谓的忠臣,才会想着向夜明渊靠拢,然后再向王爷发难的。
到时候,王爷想要处理谁,自然也就是直接一网打尽了。
既省事儿,还能让别人怪不到他身上。
因为王爷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引对方先出招的。
到时候,夜明渊能不能保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军在城外驻扎,只有两万人进了城。
肃王和晋王,以及夜明渊,全部住进了刺史府。
距离京城,大概还要再过十天。
这一路上,他们也是有够倒霉的。
出发有五天了。
可是中间有两天在下雨,雨停后,道路太过泥泞又歇息了两天之后,才开始继续赶路。
天知道夜明渊有多想立马飞回京城去。
他觉得他的皇位已经在频频向他招手了。
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收到楚阳的信,夜明渊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殿下,夜深了,您还是进屋去吧。外面儿风凉。”
自打晋王与肃王两方说和之后,所有人对于夜明渊的称谓也都变了。
现在底下的人,都是称呼他为殿下,或者是王爷。
而晋王和肃王二人,则是直接以长辈的身分同他说话了。
对此,夜明渊起初不甚在意。
现在,倒是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夜明慎已经被下狱了,自己就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这皇位,必须是他的呀!
怎么反倒是觉得退回去了一样呢?
冷静下来,夜明渊终于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对。
“去请晋王爷过来。”
“是,殿下。”
夜明渊此时已经是多了几分的谨慎。
相比于肃王,他其实还是觉得晋王更为可信的。
毕竟,晋王是他的亲叔叔,再则,如今京城中是楚阳坐镇,而肃王和楚阳的关系,可是一直不错呢。
晋王过来时,便看到了夜明渊正一脸焦燥地来回走动着。
显然,这是有几分地不安了。
晋王微微摇头,现在才察觉到了,早干嘛去了?
“王叔,您终于来了,快坐。”
晋王也没有客气,落坐之后,脸色凝肃,“这么晚了,明渊怎么还不睡呀?”
夜明渊不安地笑了笑,“王叔。这一连几日了,小王叔一直没有书信过来。侄儿心中未定,所以,想请教一下王叔。”
晋王的眸光一沉,“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夜明渊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难不成,王叔已经知道了?
“王叔,小王叔他是不是有心问鼎那个位子?”
晋王沉默良久,随后轻笑了一声,“明渊,你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你的反应是有多迟钝?”
夜明渊的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完全忘记了应该做出何等反应。
“你可知道楚阳现在手上有多少人马?”
夜明渊眨眨眼,摇头,“最多也不过四十万吧?”
这话说地,其实他自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晋王冷笑一声,“西京除了他带走的二十万兵马之外,还有十五万兵马。上阳关现在在霍流云的手上,十万!再加上如今京城西山大营的兵马,以及京中御林军等等,你自己算算,他有多少兵马?”
夜明渊彻底地懵了。
“上,上阳关易主了?”
晋王微微摇头,看得出来,肃王用了心思,兴许,在夜明渊的身边,还有楚阳的人。
所以,他的消息,也太过滞后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境地之中,还真是悲哀呢。
“那,王叔的意思是?”
“我们此番去京城,一方面是要好好地审一审夜明慎,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要亲自将玉玺献出去。”
夜明渊的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会这样?”
夜明渊注意到了晋王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他应该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了。
“王叔?”
“若是你还想活命,就只能如此。夜明慎已经不可能活了。你父皇,也就只剩下你这一条血脉了。所以,明渊,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夜明渊一时难以接受,身体向后退了一下,狼狈地跌坐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