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家时的吻,每一次的悉心照料,谢余辰的喜欢那么明显,证据比比皆是,是容曜自欺欺人,一下一下地推开他,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原来是捧着一颗心来到自己面前。
所有的、那些容曜以为是等价交换的东西,原来都是谢余辰有迹可循的真心。
片刻后,容曜沉默着松开手,慢慢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谢余辰认为容曜是为纠结而露出这样难受的表情。
他轻轻抱住红了眼睛的人,在确定对方不会反抗之后抱得更紧,在他耳边安慰“没事的,没关系”,却惊喜地发现对方慢慢地回抱住自己,放在自己背上的双手很轻,谢余辰安抚他的背,说:“现在很冷,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容曜去洗澡时没有摘下手串,婚戒被他放在床头,安安静静地躺在灯光下。
谢余辰在楼下洗漱完,看到放在一旁的戒指,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可能的场景,都是不太好的结果。
容曜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头发上还有没吹干的水滴,他在谢余辰面前拿起戒指:“我……我可以先把它收起来吗?我怕会丢。”
谢余辰点头,接过戒指,跟自己的一起放入首饰盒里。
容曜踩着地毯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靠在枕头上。
他与谢余辰之间隔了一些距离。坦白一切后的沉默让谢余辰有点心烦意乱。
容曜明天要去墓园里看望容瑛,在每一年的年前几天他都会去祭拜母亲。他说:“明天我要去县城一趟。去看看我妈。”
“好,”谢余辰点头,又说:“我让司机送你,明天我没事情。”
言外之意,我跟你一起去。
容曜怔了下,随即点头说好。
第14章 他迷茫又自卑,想要触碰却觉得自己不配
天气并不算特别好,撒在身上的阳光有些灰蒙蒙的,但比较温暖。容瑛被安置在b市边上的小县城里,墓园位置距离县城中心还有一段距离,里面偏僻安静。
祭拜之前,容曜照旧要先去城里买捧花,时间还很早。谢余辰没有来过这种看起来就像是山城的地方,街道没有规划,发展落后,即使是县城也散发着破败的气息。临近年关,狭窄的道路上车辆十分拥挤,整个县城看起来像被人遗弃的孤儿。
容曜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便于开出的位置,对谢余辰说:“这边离花店很近,我们走过去吧。”
谢余辰欣然接受。
身旁高大的男人戴着鸭舌帽,穿着半长身的迪桑特羽绒服,牛仔裤包裹住一双长腿,鞋子也选择了运动款,看上去像个20出头的小伙子。
大概是因为小县城闭塞,即使谢余辰没有戴口罩,路上也没人认出他。
街道旁有未化的积雪,和化了的雪水,谢余辰没注意,踩上去溅了几个泥点,微微皱了皱眉。
容曜见状拿出纸巾递给他:“要擦擦吗?”
谢余辰笑说不用。
容曜有点过意不去地收回纸巾,他知道他的衣服都是品牌方的定制款,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有些后悔让他跟自己过来,抱歉地说:“这里规划不好,不太干净,没有提前给你说,对不起。”
谢余辰每次听到容曜道歉都有种他在抗拒自己的感觉,心里无奈,也只是说:“没关系,就当出来散散心。”
容曜点点头。花店在一家中学旁边,隔壁是已经关张的冷饮厅和一条很破旧的步行街,容曜指着前面绿色房顶的建筑物说:“那是我以前上的中学。”又看向东边的街道“放学后我跟同学会在那边瞎逛一会儿再回家。”
谢余辰闻言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一直是那种很遵守规则的好学生。”
容曜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很贪玩,但是成绩一直还可以。”
他说的还可以应该是谦虚了很多,实际上容曜每次的考试都在全校的前二十名,谢余辰在大学时也听说过这个学弟优异的成绩。
“所以我妈不怎么管我,她平时也很忙,”容曜说着就走到了花店的门口,“我们到了。”
花店的名字叫我爱玫瑰,谢余辰感到很新奇,长腿迈进并不宽敞的房间,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迎面而来一股淡雅的玫瑰香。
容曜朝店里喊了一声“王姨?”
里面的人闻声连忙走出来,是一个有些发胖的中年妇女,面容十分和善,手上还拿着正在除刺的玫瑰花,见到容曜时眼中都是笑意:“阿曜!今年来的这么早啊!”
又看到了容曜后方引人注目的高大青年,似乎被对方的气场震慑住,小声问容曜:“这位是?”
容曜介绍:“是我的……我的朋友,这次我们一起过来。”又向谢余辰介绍道:“这是王姨,我妈以前的朋友,我一直在这里买花。”谢余辰向王姨问好,谎称自己是来这边办公。
王姨似乎看着谢余辰很眼熟,盯着他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容曜见状连忙打断她的思绪,说:“王姨,花准备好了吗?还是那几样就可以。”
王姨说:“都弄好了,我去给你拿。”说完转身去了里屋。
容曜怕王姨认出谢余辰,于是让他在外面等着。
他出来时压低了帽檐,高大的身影和出色的外型引得路人频频注意,只好摸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才抬起头欣赏周围的景色。
被包裹在山中的城市,像怀抱中熟睡的婴儿一样宁静,城楼前面的枯树上缠绕着红色的喜庆小灯笼,天气要比b市好很多,那些小灯笼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调皮又可爱。正赶上寒假,一些学生结伴而过,去旁边的奶茶店里坐着聊天,还有拿出作业猛抄的;老人们也开始出来,三五一群坐在马扎上晒太阳。
充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烟火气。
谢余辰似乎看到了中学时淘气的小容曜,穿着校服,留着可爱的蘑菇头,背着书包笑着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那个时候谢余辰在干什么呢?上各种兴趣班和提升班,上下学有司机接送,回了家完成作业以后还要练习钢琴和小提琴。
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时空重合感,并且有些羡慕放学后可以和同学一起逛街的容曜。
自由又快乐的容曜。
容曜捧着花出来时看到谢余辰在发呆,轻轻碰了他一下:“喂?”
谢余辰回神,看到容曜捧着用淡蓝色纸包好的满天星和白玫瑰,有些怔住。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孩子不太好,但这是他看到此时捧花的人的第一感受。大概是在花的衬托下,容曜看起来脆弱又美丽,蓝色砂纸衬得他肤色十分白皙,五官精致,美貌和花束相得益彰。
容曜躲过谢余辰炽热的眼神,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
于是谢余辰主动从他手中接过花,跟他一起往回走。
墓园位置很偏,开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容曜坐在车上,拉开窗帘看外面的风景。
谢余辰偷偷看看风景的容曜。
“这边发展不好,”容曜有些嫌弃地说,“一到中午就会堵车。”
谢余辰表示不会:“挺热闹的。”
是活生生的,不像b市一样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不停运转,
容曜点了点头:“小时候我妈一直带着我在这里住,左邻右舍都很和气。她那时候一个人带着我,很辛苦,又要开店又要照顾我。大家可能看我们可怜吧,都会帮我们。”
容曜始终记得,他和容瑛一起在那间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冬天暖气给的很足,他坐在卧室摆着的小课桌旁一笔一划地写拼音,旁边的容瑛忙着记账,整理货品,晚上母子依偎在一起,容瑛会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宝宝乖乖,睡觉觉”。
“后来我们搬走,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容曜看着外面,低头整理了一下捧花的丝带,难掩语气中的失落和遗憾,“我妈一直都想回来。”容瑛到离开,都没能回到自己惦念依旧的故乡。
“她现在回来了,”谢余辰安慰他,“她会很感谢你。”
容曜转头看他,猝不及防陷入了一片温柔的眼神里。
在大约九点时,他们到达墓园,来祭拜的人不少,在悲伤肃穆的气氛中保持着安静。
容曜捧着花和谢余辰走进墓园,熟练地找到了容瑛的墓碑,没有照片也没有过多的介绍,漂泊凄惨的一生仅仅用了几个字来概括。似乎被人打扫过,容瑛的墓碑前很干净,也放上了一束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