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分成了好几批,终于都赶上了时间,我一直以为格里莫广场离国王十字车站非常远,原来只需要二十分钟的步行。爸爸照例已经提前返回了霍格沃茨,妈妈在我上车前紧紧拥抱了我——凤凰社里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这么做了,波特夫人一只手抱着哈利一只手抱着纳威,眼圈都彻底红了;布莱克先生在妻子和塔卢斯拥抱之后简单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韦斯莱夫人还没有原谅双胞胎让金妮滚下楼梯的事,但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拥抱。
“妈妈向你保证,爸爸和妈妈都会好好的。”妈妈亲了亲我的额头,“我知道你肯定会担心我们,但是我希望这种担心不会让你每天感到压力和难过,我们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吗莉兹?”
我拼命地点头,不想让妈妈看到我也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再见!”火车开动起来,我们一个劲地向大人挥手,波特夫人挣脱开丈夫的怀抱流着眼泪追着车窗跑,对哈利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纳威——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火车转过一个拐角,他们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哈利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发现我在看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红起来的眼角。
一间间包厢看起来都坐满了人,我们想找一个空包厢,这样就不会有人对着纳威指指点点,毕竟《预言家日报》一整个夏天都在中伤他。最后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车厢,一个头发乱蓬蓬、脏兮兮的姑娘在角落里看着一本拿倒的书,纳威好像认出了她来嘟哝着我们可以再去找找其他地方,但是金妮已经和那个女孩打起了招呼。
“这是卢娜·洛夫古德,和我同级的拉文克劳。”金妮向我们介绍,塔卢斯看到那个女孩耳朵上的胡萝卜耳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原来你除了圣诞舞会也会戴这种奇怪的东西?”
“它们才不是奇怪的东西。”卢娜微微外凸的眼睛让看起来老有一种吃惊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却显得恍惚而飘渺,“它们让我能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卢娜,这是哈利——”金妮正想向她介绍,但是卢娜已经放下了书,看向我们说,“我认识,这是神奇的勇士波特,这是大难不死的男孩隆巴顿。”
“赫敏·格兰杰。”赫敏自我介绍道,指了指身边的罗恩,“这是罗恩·韦斯莱。”
“嗯,然后这是圣诞舞会遇到的男生。”她的眼神平静地滑过塔卢斯,“戴着危险的蓝色三角爆炸草——”
“那是三色堇!”塔卢斯纠正她。
“它们经常被伪装成三色堇。”她回答完之后看向了我,“这是那些男生嘴里常说的那个斯内普,你常被他们用来和秋·张比较,他们觉得你以后会赢,不过我更喜欢秋,聪明才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她唱歌一般地发言完毕,包厢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们拿出衣服换好之后,赫敏和罗恩要去级长包厢接受男生学生会主席和女生学生会主席的指示,这让拥挤的包厢显得轻松了不少,金妮刚刚已经因为嫌挤跑去和她的同学坐了。
卢娜看起来对纳威的米布米宝很感兴趣,纳威松了一口气,开始向她介绍米布米宝的特点,说它虽然看起来发育不良,但是有惊人的自卫机制——然后我们其他人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劈头盖脸喷了一身墨绿色的恶臭汁液。哈利戴着眼镜还好,我觉得自己眼睛里也溅上了,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
“纳威!”哈利急忙站起来对包厢用了一个清理一新,我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了肥皂味,“艾莉丝,眼睛给我看看?”
“应该没有了吧。”我捂着眼睛,它们其实还是在疼,“那个液体有点刺激性,可能缓一会儿就好了——我去找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哈利说着就站了起来。
“没事,我只有左眼疼,可以看路。”我嘟哝着转过身摸索包厢的门,“卢娜的头发上还有一点——你再用一下清理一新。”
包厢门被猛地粗暴拽开了,我的手还在门扶手上,因为列车的颠簸差点没站稳。
德拉科站在门口,胸前的级长徽章闪闪发亮,衬得他一张脸更加苍白,他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看向了车厢里面,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冷笑:“级长例行巡逻,刚才是什么动静这么大?”
“还没到霍格沃茨就迫不及待想滥用职权了?”哈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不这样怎么是马尔福呢?”塔卢斯嗤笑道。
“礼貌,你们两个。”德拉科拖腔拖调地说,“我现在和你们不同了,我是级长,随时都可以关你们禁闭。”
我觉得自己左眼的疼痛在逐渐减轻,看起来德拉科和他身后两座巨石一样的克拉布和高尔都暂时不打算让路,我干脆坐回了原处。卢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散发着奇怪气味的手帕塞到了我手里,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它擦了擦眼睛,神奇的是疼痛立刻就减轻了一大半,眼睛里就像被清风刮过了似的。
“爸爸的秘方。”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周遭发生了什么,哈利、塔卢斯和德拉科还在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挖苦,纳威的脸崩得紧紧地似乎也想随时加入战局,她依然用唱歌一样的语调说,“一点点弯角鼾兽的唾液,加上榨成汁的五彩蝾螈……”
“挺有用的。”我赶紧打断了她,觉得她再说出几个配料我的眼睛就会再疼起来。
“我也认识你。”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夸张的眼镜戴在了脸上,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她转向了门口的德拉科插话道,“你们两个总在一起的。”
“那是当然,克拉布和高尔显然没有办法独立生活。”塔卢斯嘲笑道,“没有马尔福下指令他们甚至不会走路。”
“不,我是说,你们两个。”卢娜伸出手指指了指我,平静地说,“我想起来为什么我觉得秋更好了,她眼光很好,塞德里克·迪戈里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个人看起来糟糕太多了,各种方面。”
车厢里陷入了至少半分钟窒息一般的沉默,卢娜看起来很高兴,她显然认为自己成功结束了男生之间的一场争端,哼着歌又开始把刚刚被米布米宝的臭汁弄脏的杂志颠倒过来阅读。我觉得自己继续坐在这里会直接失去呼吸,便站起来干巴巴地说:“我出去——买点吃的,呃,我听到餐车的声音……对,我听到了。”
其实我耳朵里只有窗外风的呼啸,天气阴晴不定,一阵阵的雨点滑过车窗,在玻璃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条,过一会儿太阳又探出一点脸来,但很快又被阴沉沉的云囫囵遮住。
我还没有对德拉科说“请让一下”,他就松开了扶住包厢门框的手臂,先我一步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原本我想去车厢前面的盥洗室用水在清理一下左眼,但是我改变了主意,向前跑了几步想跟上他。
“有什么事吗?”我还没有叫出他的名字,他突然转过身来冷淡地问我,“我很忙,还要去见男生学生会主席,不像波特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这是我们上个学期在礼堂分别之后的第一场对话,他和这个年龄的其他男生一样依然在疯长,脸上看起来几乎没什么血色。
我被他突然回头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他一直用非常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我,却也并没有转身就走。
“那本笔记……可以还给我吗?”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想把它……拿回来,可以吗?”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我能看出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专门跑出来——就想对我说这个?一本破笔记?”
我瞬间松了口气,他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说起那半本大脑封闭术的笔记,说明在他心里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这一个夏天都在担心这个东西会落到神秘人的手上——虽然我觉得神秘人应该看不上这种等级的魔法,但是如果他从里面获取了某些我没有意识到的关键信息该怎么办?
“嗯。”因为突然的轻松我带着一点开心点头,“那你可以现在还给我吗?”
他脸色变得比刚才更糟糕了,丢下一句“等我想起来会给你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