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那次也是一样,”她一边量犰狳胆汁一边陷入了沉思,“周围没有任何人……她是怎么做到的?”
接下来的魔药课显得很平静,增智剂在我看来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是隆巴顿还是融化了自己的坩埚引起了一些骚动——烧糊的犰狳胆汁很难闻。爸爸的讲台照例堆满了装着稀奇古怪成品的细颈玻璃瓶,我把姓名标签在自己的玻璃瓶上贴好,斯莱特林那堆瓶子里唯一液体澄亮的果然标签上潦草地签着德拉科的名字。
我刚刚收拾完配料,把长袍里的杂志拿出来放到了书包里,德拉科脸色极差地单肩挎着他的书包出现在了我和赫敏的桌子面前,一声不吭地拽着我就走。我们刚刚走上台阶就看到卡卡洛夫神情焦虑地匆匆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看起来比圣诞舞会时憔悴了很多,山羊胡子纠结在一起都无心打理,时不时地抚摸自己的一只手臂,好像那里受伤了一样。
“我们去哪里啊德拉科?”我茫然地问他。
“哪里都行。”他不再往前走了,气鼓鼓地转过身来回答我,“我只想让他们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第30章 巴蒂·克劳奇
我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和德拉科待在一起,用“不得不”这样的言辞好像显得过于勉强,尽管我喜欢独处,但我从来都不反感和他在一起写写作业看看书。不过,就像和赫敏做朋友就意味着和哈利三人组做朋友一样,我也必须时不时面对德拉科身边的那些人——说实话大部分斯莱特林们对我一向都比较客气(自然是因为爸爸的缘故),但和他们相处实在难以称得上愉快。
“嘿。”周六晚上我刚刚爬进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哈利的脑袋从柔软的高背扶手椅上探了出来,“有时间吗?”
“我去换一下衣服。”我看见他们三个人和赫敏坐在壁炉前好像在读信,想到了之前魔咒课上说的有关克劳奇先生的事情,冲他点点头,“稍等一下。”
这个周六我和德拉科没有去霍格莫德村,而是在上次为了躲丽塔·斯基特时意外发现的那个藏东西的地方练习大脑封闭术。更准确的来说是帮他检验练习成果——我们发明了一个小游戏,大概就是从我们小时候共有的记忆里找出一小段,他要努力把它藏起来或者修改成另一个版本,而我要试图分辨他在大脑中制造的假象,把真正的记忆找出来。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天赋高得吓人,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结果才发现自己迷失在了他制造出的记忆迷宫里。
“意料之中,妈妈让我不要打听那么多大人们的事情。”塔卢斯撇撇嘴,拈起手里那封签着阿米莉亚·布莱克的信,“她写了两页纸,花了一页半夸奖哈利三强争霸赛做得不错……避重就轻,不愧是她。”
“珀西呢?”我坐下来问道,“他回信了吗?”
罗恩摇摇头:“我猜他最近忙得够呛,预言家日报前几天报道了克劳奇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在魔法部露面的事情,就算回信我估计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以为我们和那群记者一样试图打探他上司的行踪。”
“我们的确试图打探克劳奇先生的行踪。”赫敏纠正他,她抱起了双臂,“所以我们一无所获?”
塔卢斯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从小我就知道,打听事情还是得指望老爸,他乐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所以我后来又给老爸写了一封信。”
我们凑在一起认真阅读了布莱克先生寄过来的信,他的来信让我们从图书馆藏书以外的视角回顾了一下当年神秘人鼎盛时期发生的故事,把铁血贯彻成冷血的巴蒂·克劳奇先生,以及那个被他亲手送进阿兹卡班的儿子。
“所以,他在因为儿子名誉扫地之后也一直沉迷抓捕黑巫师……是觉得多抓住一个黑巫师,就能重新赢得公众的支持吗?”赫敏抱着手臂问。
“但这和他闯进我爸爸办公室有什么关系呢?”我眯起了眼睛,“他难道觉得我爸爸手臂上会有黑魔标记?这我可以作证,他没有。”
“无意冒犯你,艾莉丝。”塔卢斯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说,“我爸爸提到过,斯内普从前上学的时候和很多后来成为食死徒的人走得很近。”
“你在暗示什么?”我尖锐地反问,“我的父母曾经三次正面击退过神秘人,他们和你的父母并肩作战过!”
“我说了不是想冒犯你,”塔卢斯不耐烦地说,“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想,斯内普和斯莱特林的那群人战后一直有很好的关系,这个你总没办法反驳吧?那些之前为神秘人效忠、后来又宣称自己被蒙蔽、被施了夺魂咒的信奉纯血至上的家族,那里面肯定有克劳奇的目标。”
“卢修斯·马尔福!”罗恩攥着拳头站了起来,“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他和我们打了照面,记得吗?他还和纳威打了招呼,之后纳威的魔杖就丢了——肯定是他放出的黑魔标记,然后克劳奇怀疑到了他身上,想去调查……”
“这弯拐得可真够大的,为了抓住马尔福先生的把柄,去调查他儿子院长的办公室。”我虽然这么反驳,但是却想起了魁地奇世界杯当晚,傲罗们确实一直没有找到马尔福先生,胃里不舒服地蠕动起来,“马尔福庄园难道会拒绝魔法部国际合作司的司长吗?”
“他们可一直不太欢迎傲罗。”哈利打了个呵欠,“我爸爸被他们的态度搞得很恼火,不过确实没有搜出什么来。”
“他儿子死在阿兹卡班,他连尸骨都没有去收。”赫敏低头看着手里的信,“我难以理解……我是说,如果他能多给自己的儿子一点关心的话,说不定一切就不一样了,他不觉得愧疚吗?”
“我妈妈一直都不太喜欢克劳奇先生。”我看着自己的指甲小声说,“她一直觉得克劳奇先生渴望的东西太明显……渴望到不近人情。”
“但是他渴望的东西最终也没有得到。”哈利从布莱克夫人随信寄来的一大袋糖果里抓了一把,然后把它们慢慢从指缝间漏了下去,“妻离子散,两手空空,也没有一刻站上过权力的顶峰。”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在那个时候年纪尚轻,作为神秘人倒台后的第一批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我们只能在各种藏书和大人们语焉不详的回忆里去试图体会那个恐怖的时代,那些书本里简单地把巫师们划分成简单的黑白,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试图去理解游离于善良邪恶之外的、关于人心中的欲壑难填和一切崩坏成流沙之后的疯狂和偏执。
“啧,我觉得我得提防一下珀西——他崇拜克劳奇崇拜得发了疯。”在最后罗恩嘟哝道,“要是有天我们挡了他的道……”
“你哥哥才不会把自己的家人丢给摄魂怪。”赫敏严厉地说,她一向和珀西关系比较好,“不要这么说他。”
“这可不一定,我了解他。”罗恩摇摇头,“他很有野心,甚至不掩饰地觉得爸爸的不求上进拖他的后腿,你们都知道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同赫敏向男生们道了晚安,转身走向了女生宿舍的台阶。在那个晚上我没有立刻睡着,回想了一下魁地奇世界杯当晚失踪的马尔福先生,还有说着丈夫已经回家却一直不安走动的马尔福夫人,最后想到了之前带着哈利去拿鳃囊草时爸爸的私人药橱已经被翻乱了——克劳奇先生难道会觉得那里面会藏什么黑魔法物品吗?想来想去我总觉得哪里显得别扭,但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方,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日我和德拉科继续练习大脑封闭术,我晚上回来发现赫敏和罗恩又大吵了一架。哈利对我说他们今天溜去霍格沃茨的厨房,克劳奇先生开除的家养小精灵闪闪现在在那里干活。
“你知道的,赫敏对她那套解放家养小精灵的理论深信不疑。”哈利一边赶他的魔药课作业一边对我说,“小精灵们把我们赶了出来,罗恩觉得赫敏不该在我们打探消息的时候说那些事情,赫敏说罗恩只想着去厨房捞更多蛋糕和饼干。”
“我觉得罗恩不该现在和赫敏吵架。”他拿着滴墨水的羽毛笔挠自己的脑袋,对着全是涂涂改改的魔药课作业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