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他不带感情地开口。
我以为他会把我的魔杖像从前一样收回口袋里,当他伸出双手握紧我魔杖两端的时候我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呼。
“不——”
下一秒我就听到了自己魔杖在他的手里清脆断裂的声音,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好像也随着那个声音断裂了,呆滞地看着德拉科就像扔掉断掉的木头棍一样把我的魔杖随手丢进了一旁的空花盆里,当他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向伏地魔的时候沉浸在震惊里的我甚至忘记了反抗。
“那么,我们应该会很快再见的,西弗勒斯。”伏地魔滑稽地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爸爸欠了欠身,“今晚我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鉴于你之前的那些冲撞和失礼,我就不给你们父女告别的时间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造访过马尔福庄园了,甚至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直到看到了两扇高高的、满满张扬主人气派的大门。铁制的大门并没有打开,但不管是德拉科还是伏地魔都没有停下脚步,我们径直穿过了它。之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我失去了对时间的基本感知,只能看着头顶闪闪发亮的星星和月亮的位置模糊地判定此时应该已经是深夜。我忍不住在夜风中打了个寒噤,缓慢地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白天参加婚礼的红色礼服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浓稠的黑暗里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裸露在外面的肩膀。
德拉科抓着我手腕的手紧了一下,他的脚步刚刚减慢,伏地魔就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感觉到了你的不满,孩子。”
“不,我只是……有一点疑惑。”德拉科说道,“您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在被邓布利多赶走之前一直是霍格沃茨校董事会的重要成员,他无疑对您更加忠诚——”
“当然,我从不怀疑,”伏地魔冷冷地回答,“你的父亲连把他的魔杖借给我都觉得不情愿,德拉科,不得不说你比他要优秀一些,至少你办成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而不是把它们一件件全部搞砸。”
“他因为您选择使用他的魔杖而感到光荣。”德拉科立刻说道,“我向您保证,他没有一丝一毫的——”
“他也不该,更不敢。”伏地魔停下了脚步,“好了,我要去听听多洛霍夫和罗尔能给我带来什么关于那两个男孩的好消息,你安顿好她也过来旁听。至于你父亲的事,我会恢复他校董事会的席位让他牢牢盯着斯内普的所有动作,这是你为他得到的东西。”
“非常感谢您。”光线昏暗的门厅里只有头顶的一盏水晶灯照亮了德拉科狂喜的脸。
“你要带着她去哪里?”当德拉科转身抓着我的胳膊粗鲁地把我往楼下的地牢里拖时,伏地魔站在原地突然又问了一句。
“地牢,我的主人。”德拉科脸上划过了一丝茫然,“和之前抓到的那些人——”
“她对我还有一点用。”我觉得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伏地魔看向德拉科的那种一直带着一丝审视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如果她明天被那个狼人啃得只剩下了骨架,我会发怒的——至少在我从她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之前,看着她,保证她在我面前是清醒的。”
“是。”德拉科俯首听命,在伏地魔走进一扇缓缓向他打开的木门后才重新站直。
墙上苍白的肖像一直在用目光注视着我,我透过散乱在脸前的头发看着他们把脸遮在华丽的扇面后窃窃私语。“那两个男孩”,想到伏地魔最后说的这句话,我的胃因为紧张而一阵抽搐,明明在婚礼上并没有来得及吃什么东西,但我一丝饥饿都感受不到——纳威、赫敏、罗恩、塔卢斯,还有哈利,他们在一片混乱中顺利逃走了吗?现在又藏在了哪里?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死了,哈利怎么可能一口气承受这种变故,赫敏能不能劝住他?如果他知道我被抓走了……如果伏地魔故意让他知道我在马尔福庄园——我不能再让伏地魔意识到他除了可以用我来威胁我爸爸,还能用我威胁哈利……
“不要、在这个地方、还想自作聪明。”德拉科反手关上房间的门之后一把抓住了我试图偷他魔杖的手,用另一只手牢牢地卡住了我的脖子让我贴在了冰凉的门上动弹不得,“你能在这里是因为主人觉得你还有价值,保证你清醒的手段有很多,听明白了吗?”
这是他的卧室,虽然没有开灯,屋子里的一切都在黑暗之中,但我因为穿破肩膀皮肤的疼痛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卧室门上有一排尖锐的、在他的审美里“非常有力量”的长刺,那个时候我们需要站在板凳上费力踮起脚才能摸到。
“我要去参加楼下的会议。塞娜——”他松开了我,随着他的呼唤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爆响,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他的脚边,抹黑颤抖着向他鞠了一躬。“看好她。”
“是,少爷!”小精灵嗓音尖尖地回答,“塞娜不会离开斯内普小姐一步的!”
他脱下厚重的旅行斗篷丢在了我身上,转身拧开了青铜制的门把手,随着一声闷响,走廊里照进房间的那一点点光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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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形象相对于原著有一定程度的魔改,针对这种魔改可能造成的不适,在此致以由衷的歉意
第86章 纳西莎·马尔福
我是被窗帘拉开的刷啦声惊醒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忘记了昨天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窝在家中二楼的床上,伸出手在眼前挡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阳光照到我的身上,连绵不绝的雨声从传进了我的耳朵,明明还是盛夏的季节,却让人觉得听到了暮秋的叹息。
然后我看到了站在窗台前向外看的德拉科,脑子里又嗡嗡地响了两声,断裂的回忆才在脑子里逐渐复原。我和妈妈现在都被伏地魔作为了要挟爸爸把柄,我被带到了马尔福庄园,伏地魔没有明说妈妈现在被关在哪里,但是他提到了“泥巴种自然有泥巴种应该待的地方”——在他这样纯血至上的疯子看来,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都是在窃取原本应该只属于纯血巫师的智慧和力量,是有罪之人……有罪之人,他会不会把妈妈关在了阿兹卡班?他让爸爸为他控制霍格沃茨的学生,还准备让卢修斯·马尔福监视他,凤凰社的其他成员会理解爸爸的所作所为吗?其他老师会不会认为爸爸彻底成为了食死徒?爸爸要怎么做才能尽量保证霍格沃茨学生的安全?还有伏地魔说他借了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魔杖选择巫师,所以很少会有巫师愿意用其他人的魔杖,因为几乎都不如自己原来的那一根顺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魔杖,我的手指在裙摆的轻纱上抓了抓,但只能抓到从指缝间溜走的空气。我亲眼看着我的魔杖被残忍地折断了,就那么咔擦一声清脆的响声,陪伴了我整个学生时代的魔杖,从我满怀欣喜地学会点亮第一缕光芒到满腔杀意地试图召唤厉火杀人……这些情绪大概被昨天发生的一切阻塞了,现在它们随着窗外的雨声被缓慢地激活复苏,正在逐渐充满我的胸口。
邓布利多死了,波特先生和夫人死了……还有更多的、之前只匆匆出现在《预言家日报》一角的人死了,我不能确定我的妈妈在哪里,她又受了多重的伤,我的爸爸又会一面受到威胁一面受到多少中伤和谩骂。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爸爸因为他的“功劳”重新坐上了霍格沃茨校董事会的席位,他把发生的这一切都当作自己赚取的荣耀,舒舒服服地、性命无忧地继续住在自己的祖宅里……我的目光移向了德拉科拿在手里的那根山楂木魔杖,他正专注地低头用它摆弄着窗外的什么东西,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醒了。
我现在还可以做什么?昨天晚上我缩在德拉科卧室里的那个勉强能容纳我的小沙发上拼命地思考这个问题。昨天伏地魔和德拉科之间的对话提醒了我,既然现在伏地魔把马尔福庄园作为了他的大本营,身在大本营的我说不定能获取其他人根本得不到的消息——但前提是我能逃出去:但是第一,我没有魔杖;第二,伏地魔说过我和妈妈任何一个逃走他都会杀掉另一个。也就是说,我不但要搞清楚妈妈到底在哪里,还要有一个保证我们两个人能同时脱身的计划。这样的计划我一个人太难完成了,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昨晚德拉科提到的“地牢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都有谁,但他们无疑比这个庄园里任何一个食死徒都好说服——那么第一步至少明确了:我不能被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