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90)

“像是上回秋水山庄的那个。”沈翎见花冬青貌似不解,将前因后果全数解释一番,从秋水山庄的那撮土,到今日山道遭袭,事无巨细,除却跟踪兄长所见。

“他们?”越行锋的眼神略显惊讶。

“他们来找你,为何伤及我的人?”花家情报网罗大崇全境,故而沈翎的三言两语,便花冬青得出来者何人。她看着越行锋:“若是他们,你不解释解释?”

“但愿他们真是来找我。”越行锋低沉一语,好似深思,忽然发问,“翎儿,刚才你下山,他有否跟来?”

沈翎回过神,摇头:“没有。他被羽打跑之后,就再没出现。”说到这里,沈翎有点后怕。

越行锋思忖道:“说明他们只能侵入边陲地域,终究是忌惮商隐。”

花冬青知晓那些人行径匪夷所思,况且越行锋躲避多年,对他们的目的一无所知,也尚且理解。但,她必须知道一件事:“沈翎,你为何上山?”

沈翎脑袋一沉,如遭重击,只弱弱问了句:“我哥他……回来了?”

花冬青气道:“你哥去外头寻里,这时候,估计正往回赶。先告诉我,你为何上山!”

沈翎暗暗吁气,心说幸亏表姐对兄长不太在意,否则她若有越行锋的心眼……默默望越行锋那头一瞧,他果真看过来,眼中别有深意。

越行锋忽然笑了笑:“我想翎儿一定是闲来无聊,是吧?”

沈翎见他有心帮忙遮掩,忙点头:“对,我无聊,就上山玩玩。”

“玩脱了不是?”

“是是是……”

花冬青才懒得理会两人一唱一和:“越行锋,这伙人最好由你去解决。羽是我花家的人,无论你身份如何,有些事,终究不该有无谓的牵扯。”

越行锋会意道:“请花大小姐放心。”

*

花家少主失踪之事,总算平息。然此次风波不大不小,使得幸灾乐祸的某些人心情不悦。眼瞅着入夜,也就各自散了。

沈翎沐浴之后,倒在榻上翻来覆去,直到越行锋从花冬青那边议事回来,也丝毫没有倦意。他看着越行锋,欲言又止。

越行锋解了衣衫,在沈翎身边躺下,勾唇笑道:“你憋了一天,还是不说?”

沈翎瞪着两颗眼珠子:“你早看出来了?”

伸手在某人脑门上狠狠一弹,越行锋瞧他吃疼的模样:“换作是我,也不一定能说出口。丢人,是有一点,但若不说,定会让自己给憋死。”

看他一副淡定样子,沈翎料想他早已猜透几分,否则在花冬青面前也不会为他遮掩。深思几许,对他说:“我是跟我哥出去的,随他上了后山,发现他和……一个人见面。”

越行锋默声不语,抚着某人拧成一团的眉心:“然后呢?”

沈翎犹豫片刻,终是说出口:“那个人,是柴石州。你说,我哥为何要与他见面?我哥见他为什么没打起来?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挺熟。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哥为什么瞒着我?还有那个黑袍人,会不会是柴石州想杀人灭口?”

“如果他想灭口,你还能躺在这儿?羽已经重伤,他要你的命,简直易如反掌。”越行锋在他鼻尖上一捏,“再说了,仇人见面,也未必要动刀动枪,这里是繁吹谷,又不是京城,要是打起来,跑不掉的是他们。至于你哥为什么要与他见面,这一点,你得亲自问他。”

“难道是为了那样东西?”沈翎勐然记起那个动作,“我想起来了!柴石州好像给我哥一样东西,我哥居然收了,他居然收柴家的东西?”

“就这样?”越行锋打了个哈欠。

“我也想知道怎样。但是后来,我……我走神,再看过去,他们就不见了。”沈翎实在不敢说关于那只大蜘蛛的事,委实丢脸。

越行锋一眼看穿他:“你走神?你这么关心你哥,岂会走神?”

沈翎不想应他这事,只追问:“你说,他和我哥哥之间,究竟有些什么……”话说一半,沈翎噤了声,那具体所见,他说不出口。

那时候,看得清清楚楚,柴石州的手指抚上沈翌的唇,而沈翌,却无反抗。不止是没有反抗,那副神态,沈翎最为熟悉,他与越行锋之间也常如此。

顺从。不错,正是顺从。

面对柴石州给予的亲密举动,沈翌选择顺从。

然沈翎绝不相信兄长与柴石州之间有那么一层关系。他的兄长嫉恶如仇,对于常年与沈家相争的柴家,更是敌对。经历上回诬陷之事,这位兄长对柴家,可谓恨之入骨。经此推断,沈翌绝无可能与柴家的任何人有所关联。

但,耳闻为虚,眼见为实……沈翎困惑了。

“如果你真的相信沈翌,就不会问我。沈翎,你很聪明,你看到什么,自可推断什么,无须妄自菲薄。”越行锋见沈翎的神色时而复杂,便知他有所怀疑。

“不可能的。难道他们发现了我,就让人杀我灭口?”沈翎浑身一冷,不相信向来对他关照有加的兄长会做出这等事。

“他……不会。”越行锋略过一些词句,对他道,“那个黑袍人,与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关系,是另一路人马。”

沈翎这才想起花冬青所言:“他,不,他们是谁?”

越行锋没有细说,只把怀里人往心口一摁:“总之,他们根本不敢入谷,你别去后山那种边陲地方就行。”

第124章 心不在焉

虽有越行锋从旁催眠,沈翎仍是整晚睡不着觉。脑子里装满沈翌与柴石州相会的画面,还有那个亲昵动作,更因此脑补出一颦一笑……心底发毛。

沈翌与柴石州,柴石州与沈翌,本该是争锋相对的两个人,为何生出明晦不定的情愫?

一夜的光阴,沈翎想了很多,从两家仇怨,到两家悲剧性的传宗接代,再想象柴廷与父亲的暴怒,仿佛一切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可恍然一想,自己与越行锋的关系,似乎也不比他们好多少。大崇昭国公之子与南越王族后裔……越想越深,越想越头疼。

一时间,沈翎感觉自己变得忧国忧民、忧家忧爹。

身后的位置已凉了许久,沈翎不用摸也知道,越行锋又早起做饭去了。

虽说谷中有侍者伺候着,饭菜洗漱伺候得极为周到,但越行锋像是脑子患了病,事事亲力亲为,就连早饭也嫌弃厨子做得不够味,硬要自己下厨,接着引来不少妹子的倾慕眼光。

这样也好,省得被他一大早折腾得死去活来。沈翎这般想着,感到庆幸,身体也莫名觉得疲惫。

沈翎翻了个身,想小眯片刻。哪里晓得眼皮刚合上,便闻兄长的房门开了。

近两日,沈翌似乎出门特别勤快,一开始为免节外生枝,均是在房里待着,却不像现在,时不时出门,且行色匆匆,即便旁人问起,他也懒得应话。

经过昨日,沈翎难以再由着兄长任意妄为下去,立即弹身起来,飞快披了衣衫,一手扯上鞋靴,夺门而出。

当他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沈翌眼前,虽面带微笑,却略微有点喘。

“你是赶去哪里?”问这句话的人,居然不是沈翎,而是沈翌。他目色淡漠地望着一头乱发的沈翎,与他结错衣带的穿着。

“我……”沈翎只觉尴尬,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来找你。”

“有事?”沈翌的表情,显然是诧异。

见兄长没急着走,沈翎抚了抚心口,不紧不慢地说:“哥,从入谷那天,我就想问你,那个柴石州怎么就成了叶家的义子,不觉奇怪么?”

沈翌的回应不带犹豫:“叶家堡当年因谋逆而一蹶不振,如今有朝中重臣之子愿意认其为父,叶铭修何乐而不为,自是甘愿攀附。”

沈翎时刻注视兄长的神色,看着毫无异常,便接着问他:“就算是甘愿攀附,也不必带他来此。要知道繁吹谷可是商家的地方,来此之人多是隐于世外,让个存于尘世且是朝中之人在这里混着,不怕隐秘外泄?”

沈翌应道:“既然叶铭修有这个自信,我们也不便多言,况且你我也是一样。”

看兄长没多少防备,沈翎自觉时机成熟,佯作恍然大悟:“哦,说得也是。可是,我是正正经经的花家少主,可他却不一样。我倒觉得叶铭修没必要带他过来,如此这般,我看是柴石州自己的意思。哥,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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