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202)

本欲抬手挡一挡,可那杀机在半途就滞住了,随之而来的“扑通”声响,显然是有人整个身子拍在地上。

不远处燃起一根小烛,照亮羽的脸,她把地上那人捞起:“主人,可有受伤?”

灰头土脸的沈翎愤而起身,手里还不忘拎着一根木棒,可刚抬头,眼泪就下来了。

越行锋轻易把那木棒丢去一边,微笑道:“谋杀亲夫?”

沈翎一下子扑到越行锋怀里,在他胸口勐蹭着:“你可算来了,最近宫里搜得严,我连灯也不敢点。”

听他叽里咕噜唠叨了一大堆,越行锋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下去,才算把他的话给堵住。

越行锋看他静了,开口道:“你可真有胆子,不是谋杀亲夫,就是毒杀太子。”

沈翎毛孔悚然,暗道羽曾在日暮前出去打探过,那时乐渊并没有死,难道才这么一会儿,他就断气了?想到这里,沈翎面色煞白。

端看他被吓到的模样,委实可爱,越行锋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方才说:“他没死。人是我救的。”

沈翎松了口气:“还好没死,要不我可亏大了。”

越行锋摸摸他的脑袋,把他的手裹在掌心,顺便向羽一招唿:“我们走吧。”

“出宫?”对于宫中的守备,沈翎感到担心。

“难不成你喜欢住在这儿?”看他摇头不止,越行锋笑着牵了他出去。

*

如沈翎预料的那般,宫中守卫森严,往来巡视的禁军也多出好几拨,若非越行锋走位完美,一行三人早就露出马脚。

走着走着,沈翎发觉路径不对,似乎并不是通往宫门:“去哪儿?”

刚刚问出口,越行锋的步子便停了,他仰首指着面前的高墙:“你从这里出去。”

“那你呢?”沈翎在他眼里察觉不出要走的意思。

“我还得留下救你哥。”越行锋望着他失落的眼神,慢慢将他搂了,“人总是要一个一个救,你先出去等我。”

沈翎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分明是两人分别的场景,可地方怎么看也不对劲。

宫墙……难不成下面有个狗洞?怎么可能!

借着微光,仔细往草丛后边一瞄,显然没有任何洞口,那么……是翻墙?

只见越行锋俯身拾起一块石头,退后四五步,勐地一抡,将石头砸过墙。

沈翎看得目瞪口呆,话说要是墙那边有人怎么办?要是有人被砸到怎么办?要是砸到人是守在外围的禁军,那该怎么办!

听闻墙那边传来一声闷响,随后头顶上便是衣袍翻飞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个人,看身形,貌似很眼熟。

待那人落了地,沈翎弱弱地从越行锋身后探出脑袋:“表姐夫?”

商隐的表情不太好,显然有点尴尬,凑到越行锋耳边才说:“我和冬青在墙后边等着,你那块石头差点砸到她。”

越行锋一听,脸上笑意发干,几乎能想象花冬青对他咆哮的画面。

沈翎从后边走出,望着高墙:“墙后边没禁军守着?”

越行锋笑道:“大崇国师的府邸,谁敢造次?”

沈翎倏尔大惊,原来简青青的住处与王宫只一墙之隔!

要是早知道这一点,就不用去小药房躲得那么辛苦,直接翻墙不就得了!

商隐见沈翎和越行锋还牵着手,不禁叹道:“你们还是别磨磨蹭蹭,冬青还在那头等着,我们必须立即离开国师府,返回万花楼。”

发觉商隐的眼神,沈翎赶紧把手挣开,忧心道:“难道我们不等他们?”

越行锋明白他的意思,温柔劝道:“今晚还救不出你哥,你必须先走。”

沈翎掰手算着日子,他知道,兄长的斩刑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越行锋见沈翎犹豫,当即猜出他的心思:“我们还有时间,来得及,何况还有柴石州。”

他不是被囚在天慈寺吗?沈翎惊道:“他也来了?”

越行锋点了点头,而后没再多说,给商隐使了个眼神,便让他把人给带过宫墙。

第237章 宫中暗牢

三道人影越过宫墙,越行锋小心谨慎地熘回太子殿。

往来禁军众多,在偏殿附近翻墙也得眼光四路、耳听八方,然后才能一跃而下。

越行锋正趴在墙头看动静,随意一瞟,竟见一个黑衣人从他居住的偏殿小门熘出来,看那个身形,分明是柴石州!

这位柴大公子的淡定果然是装的,看他白日里不动声色,一到晚上就按捺不住。

眼下时机还未成熟,越行锋立即飞身过去,将他拦下,随后商量着把他给拽回去。

对于越行锋举动,柴石州表示不满,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眼神已足以令常人感到胆寒。他扯下面罩:“此时不去,难道还待到天明?”

看情势不对,越行锋一个箭步挡去门前:“你先听我说。现在只知沈翌被囚宫中,但你家帝君并不傻,若还关在原来的天牢,岂不是轻易让我们这些人寻到?你放心,明日一早,必定有人主动带我们过去。”

柴石州眼皮一抬,回想起黄昏时分,越行锋亲自为乐渊煎药……似有异样:“有件事,我差点忘了问你。花冬青说得很清楚,一包药方可解全毒,可你煎药时只放了一半的量。难道明日一早……会因为这个?”

越行锋拍手道:“你猜对了!只解一半的毒,比不解毒还要惨。待到天亮,乐渊就会只剩一口气,但又不至于死,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足够令他神智崩溃。”

柴石州略过后半句,挑了重点问他:“就算他们会因为救治不及而将你我囚禁,但你能保证他们会把我们关去沈翌那里?”

“八九成吧。”越行锋挠着耳朵,说得极不走心,“我相信,他们还是很怕外人找到你我,太子病危的消息一旦传出,指不定京城又是腥风血雨。”

“我就信你一次。”柴石州卸去黑衣,头也不回地躺去睡了。

*

一夜过得很快,天色未明,偏殿庭院便是一片刀剑出鞘的声响。

影卫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越行锋和柴石州还在被窝里藏着,明明清醒得不行,还得装出一副惊骇模样,被人硬拖在地上。

他们的来意很简单——乐渊病情恶化。

这是理所当然的情况,越行锋想要的就是这一点,于是更加奋力挣扎。

站在最前边的乐渊的贴身影卫,他抽出长剑架在越行锋颈侧:“你这个庸医,竟敢谋害太子殿下!”

说实在的,利器架脖子这回事对越行锋而言是再无聊不过的一件事,心中没有半点恐惧,只有数十种脱身反击的法子,然而即使是手痒难耐,也得佯作示弱的姿态。

身体做作地颤抖,越行锋貌似脸色煞白:“冤枉啊!草民是真心想救太子殿下!昨日的药房并无差错,太子定会在两日内转醒!信我!”

“转醒?如今太子殿下气若游丝,御医说、御医说……总而言之,你们二人定要被凌迟处死!”影卫说得决绝,自然没瞧见某人憋笑的窘态。

“什么?凌迟!”越行锋作出晕厥状,恰好跌在柴石州身上,拿他当了一回肉垫,“要相信小的,太子殿下目前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只要再过一天,只要一天,他就能醒了!”

“一派胡言!来人,把他二人押入暗牢!”那影卫像是统领,一挥手即刻有数名小弟一拥而上,将努力挣扎的越行锋二人从偏殿中给拖了出去。

挣扎的姿势有点丑陋,但并不妨碍越行锋与柴石州相互颔首示意。

被拖的一路上,越行锋十分尽责,一个劲地高喊:“再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啊!”

混乱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等死吧你”,越行锋才心安理得地消停下去。

*

关押其二人的牢房,果真不是过去的天牢,而是宫中的另外一处,连柴石州都不曾知晓。

看越行锋演得那么投入,柴石州也无打断的意思,静静等他演完“紧握铁栅高喊冤”的狗血戏码,才慢悠悠地开口:“行了,不歇会儿?”

本想着戏还没做足,但越行锋实在感觉口渴,于是暂时窝去一边歇着。

据柴石州的观察,此处暗牢比原来那处牢固许多,连看守的狱卒亦非等闲之辈,尚且不知里里外外埋伏多少人,若贸然行动去救沈翌,只怕胜败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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