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138)

“你伤势未愈,先躺下歇着。”越行锋暗骂着沈翎的不良行径,心说若非顾忌他伤势,前两天早把他给扑了。现在倒好,他自己贴上了!

沈翎明白他的顾忌,双臂就是缠着,不肯松开,反正他也不敢使劲去挣:“行锋,我想你……”心底暗道,谁让你成天抹身子!

一股热流直窜,越行锋不由把湿布一丢,两手扶上他腰背。本想不能下手,每日就抹身子过过瘾,哪里晓得居然真抹出火来。

沈翎看他抱着一动不动:“你明明就很想。我没事的。”

“你的伤……”越行锋想再忍忍。

“不做就是嫌弃我。”杀手锏,必出。

凝视沈翎的清泽眼眸,越行锋终是没忍住,把心一横:“不管了。”

热切,一触即发。越行锋始终顾忌沈翎的伤势,故而将动作放缓许多。

遗憾的是,两人才刚卧在榻上四目相对,门外即有人落了地。

紧接着是推门声,那人见此场景,音色温润:“有必要这么急吗?要做,出宫再做。”

*

长夜幽暗。柴石州在前引路,心里特别无语,遂加快脚步,直往摘星楼。

摘星楼,九重之阁,较禹州八景楼,高出五丈。

柴石州提前支开众人,将越行锋二人带上顶楼,且攀上顶端。

沈翎两眼望着下边,略感晕眩:“这、这么高!”

越行锋稍瞟了一眼,耸耸肩:“干嘛?逼我们跳楼,杀人灭口?”

柴石州嗤笑一声,从屋檐瓦砾下边,抽出几节竹竿与一大块帆布,用两指宽的绳索缠上,一头向两人解释:“太子玩真的,这半个月,宫中守备不减反增,京城已搜索三个来回,现下只差搜宫。依我看,就在这两天。”

几件垃圾一样的器物,在柴石州手中拼接,竟然形成一个将近一丈宽的大风筝。

“此处是宫中最高之处,你们往北跳下去,应该能出桓宫地界。今夜无月,他们不会察觉。到了外面,自有人接应。”柴石州将“大风筝”交给越行锋,“别把他摔死。”

“他死了,我还能活?”越行锋仔细检视各处关节,会意道,“挺结实。哪儿学的?”

沈翎貌似听明白什么,弱弱地往北面一指:“真的……跳?”

柴石州冷笑道:“你大可以回去药房,静待搜宫。”

“哪儿的话?柴大公子的恩情,你我岂能辜负?”越行锋飞快说着,顺手将沈翎锢到“大风筝”的横杆上,再以一条绳索将两人结在一道,“事不宜迟。抓紧。”

“你该不会真想……哎喂!”沈翎一眨眼,便觉夜风刮得脸疼,凉气钻进嗓子眼,使得神魂清明。眼前是黑压压一片,好在手背还暖着。

第172章 一路逃亡

纵情一跃,吓得沈翎险些散魂。落地的时候,手抖得握不住杆子。

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好在被某人拎了后襟,方才勉强稳住。肚子里灌了不少风,耳朵还是呜隆个不行,沈翎气得把手汗往越行锋身上一抹。

越行锋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步子停得稳稳当当:“很吓人吗?”

沈翎担心周遭有人埋伏,故压低音量,仍掩不了怒气:“你怎么说跳就跳!”

夜里静谧非常,一句话说得再小声,也能贯穿整条巷子。

端看某人掩嘴的窘迫,越行锋慢吞吞地丢掉木架子,不紧不慢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该找找接应的人在哪儿藏着。”

他音色如常,简直能贯穿两条巷子。沈翎吓得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免得把人引来。”

“我们就是得把人引来。”越行锋说着,话音又高了一度。

“你找死!”沈翎依旧保持着一条街的音量,同时听到一串脚步声,“糟了。”

“说不定是接应的人。”越行锋一派轻松,顺手将某人护在身后。

“喂,如果是接应的,你挡在前面作甚!”想不到越行锋也有打脸的一天,沈翎俨然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然此刻不合时宜。

越行锋感觉衣角被人攥紧,遂安慰道:“放心,这里是宫外,他们赶不到……”

话音未落,那串脚步已近在三丈之外,似乎有人点了火折子,由下而上,照亮小半张脸,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颇有一番韵味。

正当沈翎猜想这些死蠢是何许人也,那位半边亮的小哥忽然道:“少主。”

越行锋与沈翎面面相觑:“他在喊谁?”

火折子燃起一只小灯笼,巷子里的气氛总算好了些。

看那清一色的青衣,不难猜度是花家的人,沈翎认得他们,是天罡十二卫。

慢着。十二卫……为何只来了七人?还有五只,是被抛弃了吗?

越行锋看他皱眉,心说有些事瞒不了他,即便是瞒了,日后也得会被他问个明白:“别数了,只有七人,余下五人,已经死了。”

沈翎吃惊地看着越行锋,再将眼光转向那七人,仍觉不可思议。天罡十二卫乃是花家精锐中的精锐,一旦合力,只怕越行锋也难招架。如此高手,居然一下子死了五人?

“南越境外那回,死了三个,半月前,死了两个。”越行锋说得漫不经心,发觉那七人眼光有异,“我知道冬青要你们瞒着,但是你们少主想知道,要是他问了,你们能不说?”

“你不是说,那时候,他们龟息……”沈翎感到沉重,因为他一人,而间接死了五人,若说一命偿一命,似乎代价略大。

“总有意外。”关于那日某些人回头补刀的事,越行锋选择略过。

“你们七人,应当回去护着大小姐。”沈翎一瞬清醒,他身边有越行锋,而花冬青则是孤身一人,若无精锐相护,又遇上不该遇上的人,后果堪虑。

其中一人应道:“大小姐此刻身在繁吹谷,请少主尽速离京。”

沈翎点头,又若有所思:“嗯,我走以后,你们尽快前往繁吹谷护卫,商隐他已自顾不暇,只怕无法周全。”

越行锋叹息道:“沈少主,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商谷主绝对会拼死保护花大小姐。”

忆起那时看到的一系列小动作,沈翎立即信了越行锋。

*

说是尽速离京,然京城守备日益森严,进出城必须搜身,及检视所有行装,即便王族贵胄也无法幸免。

最惨绝人寰的是,乐渊知晓越行锋精通易容之术,故而命守城将士在搜身之余,还得做些细化检查……这样一来,越行锋乔装出城的计策,就此破产。

虽然阻碍重重,但仍是难不倒越行锋。既然他们要检视行装,别让他们看就成了。

首先,必须支开大部分将士。越行锋的方法,便是让天罡七卫去往城中各处引发骚乱。有抢劫、有放火,更有轻薄……呃,总而言之,到处闹事,使得衙门人手不够,向那头借人。

之后,方是重中之重。有钱能使鬼推磨,越行锋重金雇了一辆马车,说是商旅运货,然后与沈翎一道躺入一口箱子,箱底有个口子。

临近城门时,越行锋丢了一沓银票出去,即刻召来无数百姓疯抢,抢得你死我活。

动乱之中,守城将士阻挡不及,车夫遵照越行锋的意思,趁乱驶出京城。

那时,沈翎开了道缝。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漫天飞舞的银票渣渣。

*

本以为出了京城就安全,哪知乐渊已将爪子深入周边各城镇,更一路向南扩张。

好在其他城镇不似京城那般严密,越行锋的易容术尚能且混且过,保个平安。

然,此次逃亡事关重大,任何人与之有所牵扯,恐怕皆是安危难料。故此,沿途不可求助于奚泽、或是那群山匪,甚至是往昔颇有交情的江湖朋友。

路途颠簸艰辛,为避免乐渊等人追上,越行锋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带沈翎南行。

日复一日,风餐露宿,沈翎本已好转的伤情,又有了加重的趋势,他不止一次庆幸外伤愈合良好,得以暂且瞒过越行锋。

那个车夫早就被越行锋卸在半路,此后换了马车,他在前面,而沈翎躺在车舆之内。

每日强撑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这一刻,沈翎总算明白卧床养伤的真谛,伤势一重,还真不能到处跑。

从清晨开始,沈翎便觉脑子昏昏沉沉,时有凉意窜上脑门,可掌心却是滚烫。尚在药房之时,肩头的伤口已开始愈合发痒,但此刻却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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