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番外(79)

作者:君太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云德站在殿门的屏风处,看着寝殿内的这一幕,神色莫名苦涩。

福全到没有云德的这份苦涩,他看着皇帝陛下竟用如此的方法让小主子进了膳食,心思玲珑的他,转头就去将熬好的药呈了上来。

云恸看着那药,似是想到了这药的功效,神色一僵,身子也跟着僵硬不已。

玄湛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无多言,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扣着云恸的下巴,如同之前喂食一般,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哺喂进了他的口中。

汤药不比膳食,男人的唇舌尚未顶开他的牙关,那苦涩的药汁便一点一边侵蚀到了他口中的每一寸角落。

云恸死死的瞪着眼,牙关紧咬,双眸与那近在咫尺的眸子对视着,眼中那深沉的光闪烁着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痛楚。

玄湛眼中满是怜惜,舌尖安抚似的缓缓的舔舐着那紧咬着的牙关。

两人僵持了许久,直到玄湛口中那口药汁一点一点透过那紧咬的牙关浸进云恸的口中。

一口粥无需僵持就被喂了进去,一口药却足足僵持了半刻钟。

皇帝陛下的耐心出奇的好,无论这一口药需要喂多长时间,他都不疾不徐的。

福全看着,忍不住嘴里犯苦。

那药是他亲自煎的,即便是闻着都苦得厉害,更遑论是喝。

可是陛下含在口中这么久,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却不知,对皇帝陛下来说,这点苦哪里算是苦?

失了这个孩子,再多的感同身受,可是到底是身为生身之人的云恸受的苦受的罪的更多,而这些却不该是这人儿独自承受,所以,这点药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被这么喂药有多少尴尬不自在,云恸都未像先前喂粥那般轻易妥协,即使无力挣脱,仍死死的咬着牙关。

可是,却无力阻止那苦涩的药汁一点一点浸进口中,漫到心中。

一碗药喂了将近半个时辰,一滴不剩。

喂了药之后,玄湛便直接脱了外袍,就着身上的单衣,上了床榻将人揽在怀中,也不多言,不上眼,呼吸吐纳渐渐平缓。

云恸被强灌下一大碗药,神思都还未恢复,突然间天旋地转,温热的怀抱抱上的瞬间,锦被兜头覆下,“唔……”

鼻头撞上那堵厚实的胸膛,酸得厉害,眼眶中泛起水意,缓了好一阵才缓下来。

殿内一片静谧,殿内的宫人看见皇帝陛下亲自押着小殿下歇息,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呼……这下总算好了,还是陛下有办法。”看着这熬了几日的小主子终于在大主子的强押下用了膳,吃了药,现在更是被强押着歇下,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相比福全的松了一口气,云德心中却是五味俱全。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借此将两人之间的孽缘斩断,此生都再无纠缠。

可是,这几日下来,他却不得不认清,这个柔软的主子,到底是陷入了这段违背伦常的关系之中,也许他自己此时此刻并未察觉到,可是这个聪慧的孩子,终归有一天会意识到的。

到那时,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他也想不了那么远,他只是担忧,担忧小主子,担忧云家的将来,也担忧那让他提心吊胆的关于小主子身子的秘密,此事一旦宣扬开去,只怕是要引起惊天的波澜。

他十分矛盾,既想将这个秘密隐瞒一辈子,又想着,如若真将此事隐瞒一辈子,待到将来,主子生下皇嗣,无法坦然告知,对着孩子主子的身份又是何其尴尬?

这些天,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子里缠绞,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云九还在京城的话,他至少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可是现在云九被皇帝发落到雍州去了,短时之内无法抽身,他憋了一肚子的话,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当年王妃弥留之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好好照顾好小主子,他和云九云旬用了项上人头应承,承诺会好好照顾小主子平安长大成人,可是现在,他们却都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让小主子陷到如今这般举步维艰的地步……

他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王爷和王妃?

对于云德的五味俱全,玄湛是没有多少体会,这几日,不光是云恸一个人熬着,他也跟着在熬着,少食少眠,再加上繁重的政务,已经将他的精力耗得所剩无几,只是实在担心这个让他搁在心尖上的人儿,现在心尖子在怀,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闭着眼,不到片刻,气息便均匀平缓了下来。

云恸圆睁着眼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是的玄湛已经睡沉了。

这人……

云恸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男人的怀抱箍得有些紧,他挣脱不得,只能无奈的伏在他宽厚的怀中,直到意识渐渐走远。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云恸终于在出事后睡了一个最安稳的觉,那些侵扰他的噩梦似乎也因为这个九五之尊的怀抱,而远离了。

第95章 看似释怀

“嗯……”

听到龙塌上传来的轻微声响,福全忙上前打开榻前的纱帐,果然,榻上侧身而躺的小主子睁着略显惺忪的眼,确是醒了。

“殿下,您醒了。”福全边轻手轻脚的将帐子一侧挂起来,细边声的轻问着。

云恸刚醒来,神思尚未清明,他保持着侧身而躺的姿势,没有察觉到身旁的热源,他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身旁的床榻带着些许温热,并无二致,似乎并未有人躺过。

他抬眼望去,离榻不远的厚实帐幔垂着的,无法看到殿内他处。

随着他的实现,福全看到也注意到身后垂下的帐幔,他笑着解释,“外间起了风,方才又下起了小雨,有些凉,奴才怕这殿内进了风,孙大人一再叮嘱,您的身子受不得一丁点的风,奴才便将帐子放下了。”

云恸轻轻颔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福全瞅见,忙取了引枕置于他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孙大人说小主子胞宫受了损,一定要仔细伺候,避免让殿下过度用力再伤到胞宫,致使其受损出血。

看着殿内灯影绰绰,云恸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时辰了?”

听到这终于不再撕哑得骇人的嗓音,福全高兴不已,“回殿下,刚刚三更,奴才吩咐小膳房备了些清淡的膳食,这就给您传上来吗?”

云恸侧头望着殿门处的方向,“……谁在外面?”夜里寂静,虽然离着一段距离,可是外间那隐隐约约传进来的咳嗽声这般明显……

福全一愣,随即望向殿外,略是迟疑。

云恸没有听到应答,转过头来看向福全,眉峰微蹙。

福全有些迟疑的开口,“……回殿下,是陛下,陛下在外间批折子。”

云恸闻言,身子微微一顿,随即缓缓靠在了床头的引枕上,枕被间那若有似无的冷香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是在他身旁躺过……

“殿下,您劝劝陛下吧,孙大人说陛下这几日殚精竭力几乎都要把身子熬垮了,昨日……”想起大总管的叮嘱,福全猛然收声。

云恸似乎也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垂着眸子静坐着。

看着这阮自抗拒着的小主子,福全微微叹了一口气,果然,想要让小主子释怀此事,绝非一日两日的事儿。

但是他相信,总有一日陛下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他并不知这一日到底还要等多久。

不知是因皇帝那般方式的强喂,还是因他心中郁结稍稍减缓,福全将膳食传上来时,云恸并未推拒,默默的用了。

虽然不再抗拒进膳,但是对于服药他却始终抗拒。

福全看着一口未动的药碗,无奈不已,但是劝慰的话,却终是没有出口,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劝,都是徒劳无功的。

外间的咳嗽断断续续的响起,一直没有停下,他昏昏沉沉的侧耳听着,除了压抑的咳嗽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殿内静悄悄的,外间的风似乎大了一些,灌进了屋里来,无端有些湿冷,他裹紧覆在身上的锦被,感觉还是有风往被中钻,唤了福全来给他加了一床被子,身上的寒意才被驱散了去。

不知道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多久,他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但是直到身后那处温热的热源贴着他的背,他才真正睡沉。

一早,天色微微泛白,身后的热意抽离,他在安稳的睡梦中被突然惊醒,翻身过去时,床榻前的帐幔微微浮动,很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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