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佘禧堂都不盯自己了,认认真真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注意到他们的转变,祈无病很会掐时间的开始交心,“我其实是因为一件事,才变得暴躁的。”
程齐咬着牛肉问,“什么事儿啊?竟然把你刺激成那样。”
虽说不清楚之前叛逆祈无病和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不影响自己的真情发挥,他开始无道德底线的讲故事。
“其实,我有一条狗,名字叫祈福,我经常叫他福哥,我们俩相依为命,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我的家庭不允许养它,我只好把它偷偷藏了起来,所以你们一直也不知道。”
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后来,它丢了,我悲痛欲绝,情绪一度消沉,因此还患了病,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留下了充分的时间让他们消化,然后渐渐转为同情。
果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们的表情都软化了,而且还流露出了一种很理解很忧伤的情绪。
除了佘禧堂还是那副冷笑脸,一切都很顺利。
“刚才,我看见了它,就在那条街道上,唉,只是没想到,竟然跟丢了。”他的语气遗憾心痛又压抑着悲伤。
“我永远记得它的样子,一身黝黑发亮的皮毛,四条腿修长有力,鼻尖上还有一小块儿圆形的白毛,非常有特点,非常好看,让人印象深刻。”
祈无病阴险的放完了侧面描述外表的招儿,正要自在的开始品尝美食,等着众小弟上钩,余光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闻医生。
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简单又清爽,竟然,没有戴眼镜。
一闪而过,也没看太清。
唯一看清的,是他的座驾。
他骑了个很复古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前边儿还有个菜筐,里面放着各种蔬菜。
疑似是在逛菜市场。
祈无病眼前一亮,直接拿出手机在旁边账单上扫了码,把钱给付了,有点儿着急的跟他们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去医院做检查,唉,为了找福哥,我连这事儿都忘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起身就溜,步伐着急。
留下的几个人“啧啧”叹息,无一不对祈无病产生愧疚和自责。
已经开始商量琢磨帮他找狗的事儿了。
只有佘禧堂依旧沉默不语,侧头看着窗外那个飞奔出去的影子。
祈无病今天算是把浑身力气都用尽了,大步冲上去生怕再跟丢了。
还好闻医生动作非常缓慢,骑着车跟遛弯儿老大爷似的,慢悠悠的一点都不急。
祈无病就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又刚好能看到他的距离,看着他停在菜场边的一个老大爷摊子前,开始挑水果。
距离渐渐缩短,直到他能听到闻医生说话的声音。
熟悉的低沉又冷感的嗓音,只是说出来的话很是接地气,“吴大爷,我上次在您这儿买的青瓜还有吗?”
吴大爷笑眯眯的回他,“有的有的,知道你常买,我特地进货进了很多新鲜的,你随便拿,每个都是脆的!”
闻观看着他拿出来的框子,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柔和的很多,他开始往袋子里装,很放心的拿了好多个,“可以了,就这些。”
吴大爷乐呵的赶紧给他称重,估计是买的次数太多了,闻观直接就给他付了款,道完别后,他又开始往里走,菜筐都快装满了。
祈无病第一次见这个买菜买的如此愉悦的闻观,眼里全是猎奇的兴奋。
他像个跟踪偷窥狂一样跟在后边儿,亦步亦趋,看着他买完青瓜买哈密瓜,买完哈密瓜买小白瓜,最后菜篮子里实在装不下了,才准备离开。
雅致高冷又有气质的男人连骑自行车都骑的很美观,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祈无病没心思去注意这些,他现在跟的还挺辛苦,已经出了拥挤的菜场,到了一条空旷的街道,人不多,闻观骑的即使不快,也要比人走路快很多了。
他有点儿追不上了。
今天精力消耗太多,已经到极限了。
祈无病扶着一棵树,喘了一会儿,继续跟,终于,他实在没劲儿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这颗大树,他眼睁睁看着闻观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低了头,有点儿难受的揉着额角,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跟喝了假酒似的。
弱成这样,真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想死。
还在自我唾弃中的祈无病,突然听到了一个响声。
是车轱辘的声音。
“叮咚——”又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车铃。
祈无病抬起头,看见了一辆黑色自行车的大杠正横在自己眼前。
闻观一条长腿撑着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张口,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的病还真是挺重的,跟踪我?”
他歪了歪头,这次没了镜片的遮挡,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睛,有点儿内双,眼尾上挑,很特别的味道,莫名有些性感。
他嘴角勾着,轻声说,“看着怪可怜的。”
这一点儿不像是同情。
反倒充满了恶意。
闻观盯着无力说话的祈无病看了一会儿,突然从菜筐里拿出了一个青瓜,扔给了他。
祈无病握着手里冰凉又光滑的青瓜,闻着它清爽的果蔬香,无语的抬头,嗓音里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颤抖,“你给我这个干毛?”
闻观轻笑,“你不就是循着这个味儿跟我的么,吃吧,给你了。”
话落,他骑着车就走了,背影潇洒。
祈无病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狗一样打发了,“……”
忙了一天无用功的祈无病,回了家硬撑着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小青瓜被他放在了床头,闻着这股气味睡觉,竟然还挺舒服。
又是一个没有梦的夜晚。
第二天,祈无病一大早就醒了。
出房门准备下楼的时候,发现他挂在那儿的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到了餐厅,其他三个人已经坐在了桌前。
第一次这么和谐的一起吃早饭,一点儿吵架的意思都没有,看起来非常和平。
祈无病也没在意,坐下说了句谢谢就开始喝粥。
然后抽空问了一句,“我挂在走廊上的头怎么没了?”
周卉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什么……什么头?”
霍乱吃着鸡蛋,脸上全是好奇,“小叔叔,什么头呀?”
周华亭是最放松的,很随意的也跟着问,“你又在哪弄的玩具?说不定是被谁拿走当垃圾扔了吧?”
祈无病淡定的说,“我昨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头做工挺烂,但是那小机关设置的不错,不知道被谁远程遥控滚到我脚边儿了,挺好玩的,还会唱歌,丢了也太可惜了。”
三个人的表情各异。
霍乱和周华亭都还算平静,只有周卉,脸上五彩纷呈,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看祈无病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迟钝的祈无病终于感应到了这股视线,直接开口问,“你怎么这么看我?”
周卉更惊恐了,连连摆手,“我没事啊,我就随便看看,我眼睛就这样!天生斜视脆弱时不时就乱眨!”
祈无病:“……”
周华亭:“……”
霍乱:“……”
祈无病没再说话,埋头吃早饭,饭后礼貌的洗了碗跟他们道别,直接就去了医院。
很老实的排队挂号。
等到了中午,才终于排上他。
进了闻医生的办公室,他态度很端正的坐下了,“闻医生,我是排队进来的,没有插队。”
闻观又戴上了眼镜,拿着祈无病的档案看了看。
脸上瞬间挂起了温和的像白衣天使一样的笑意,昨天的恶劣好像都是幻觉。
他说,“来聊聊吧,你的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第8章
祈无病一脸严肃,“闻医生,你一定要救我。”他指了指头,“我觉得脑子里应该没毛病,可能是因为被撞击,眼球产生了幻觉。”
闻观顿了顿,“说出你的故事。”
祈无病很了解的点头,“我知道你治疗的步骤,咱们是老搭档了,你治我都快一年了。”
他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福哥死的那天,我确实有了轻生的念头,但是后来,我又不想死了,因为我看到了你给我写的账本。”
“上面记的根本不是帐,而是关于我病情需要注意的东西,密密麻麻,记了好多好多,得半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