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54)

可没等到,就关机了。

来到小区外,有家店铺的老板答应让她赊账,但是手机得押在他那充电。

林绒答应,还要了瓶可乐。

目光看到货架上摆放着的铁盒糖,又忍不住抓了盒。

她来到小区外的那个废旧游乐场,爬进滑滑梯里,一口气喝完了那瓶可乐。

舌尖抵着糖,望着夜空,勾了勾唇。

她忽然想起《小王子》里的一句话,大致意思是——

当你夜晚望着星星的时候,我在其中的一颗星上笑着,那么对于你来说,所有的星星,都好像在笑。

如果她这时候在星星上,那么谢潮生望向夜空,是不是就能看到——

她在笑了。

-

回去拿手机付款时,店铺都快要关门了,她的手机用了很久,电充得慢,尤其是用充电宝,就更慢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百分之四十的电。

两个未接通话。

微信,两条未读。

全来自谢潮生。

她点开倒数第二条的语音,是比起先前明显正经了几分的语音。

“该学习了。”

随之,最后一条——

“睡了吗?”

林绒打字回他:【学习过度,累到趴书上睡着了,现在准备去床上啦!】

谢潮生没有回应。

林绒想他或许也是睡着了,加了句:【晚安/月亮】

却没想到,谢潮生在十几秒之后回复。

【你在哪?】

林绒:【都准备睡觉了,你说我在哪啊?】

那边发来视频请求,林绒看了,一秒挂断。

她捂住嘴巴,按下语音,压低声音说:“我房门没关,被发现就不好了,而且太晚了,明天再见吧。”

语音发过去后,没有两秒,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显得鬼鬼祟祟的绵软女声,在有几分冷冽的夜空中回荡。

在那之后,向来清润的少年音夹杂着寒冬雨雪,在这个过于寂寥而显得冰冷的夜晚,毫无预兆来袭。

“林绒。”

林绒回眸,看到了站在漫天星空下,只穿着单薄T恤,甚至来不及加一件外套的少年。

他的五官轮廓,是熟悉的模样,眉眼也依旧精致动人,只是额前散落的细碎黑发下,桃花眼和某个很久之前一样,无一丝一毫温度。

若说有,大抵也是坚冰带来的冷意。

冷到人发寒。

-

“我之后其实……准备去谭一一家。”

如实交代过后,林绒小声解释。

发现异常后连夜打车回来的谢潮生,仿佛不想听她的解释,打了车,把她塞进去,紧接着上来。

“云湾居。”

连报小区名时,都有冰冷的味道。

林绒望着他,又望望自己,嘴角往上咧。

“我们今晚穿的还是一样,是不是心有灵——”

剩下的一个字,因为谢潮生侧眸,桃花眼里的凛冽,生生憋了回去。

一路无言,到了小区,林绒摸摸被秋风一吹,瞬间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咕哝道:“有点冷啊……”

谢潮生没搭理她。

林绒凑到他身边:“真的很冷,你不冷吗?”

这种天气,连天上零星的几点星子,都显得格外冷清。

她不信,他不冷。

“只剩几百米。”

谢潮生终于说话,但确是毫无感情。

林绒嘟囔:“但家里也冷啊,谁让有个空调……”

“……”

谢潮生揽住她的肩,加快了步伐。

-

谢潮生的小窝林绒是第二次来。

之前其实想来,但没找到机会。

上楼后,谢潮生开完门,把林绒塞进去,打开了浴室里热水器的开关。

客厅暖黄色的光线下,两个人僵坐在沙发上,某人的脸色依然没柔和几分。

林绒开始觉得时间难熬了。

“我可以不洗澡吗?”

她小心翼翼发问。

闻言,谢潮生的长睫微颤,几乎不被察觉。

“不可以。”

他冰冷说。

林绒:“我没有换洗的衣物,难道要穿你的衣服吗?”

谢潮生一时间显然还不明白深意,准备去房里找衣服,直到林绒在身后喊:“我要衬衫,最好白的!”

谢潮生脚步僵住。

而后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顿。

“别洗了。”

“……”

林绒放弃了哄他的打算。

澡还是要洗的。

等热水到了适宜的温度,林绒从沙发上跳起要进浴室,从房里出来的谢潮生扯住她,把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挂在她手里。

林绒抓着T恤,仰头朝他笑了一笑。

“我说真的,你穿白衬衫,肯定最好看。”

谢潮生古井无波的神情有了松动,眸光沉沉,仿佛是下一秒,就要渗人不偿命般喊出她的名字。

林绒赶紧躲进浴室,啪嗒一声,关门并且上了反锁。

她把黑T放到置物架上,褪去全身衣物,踩着光滑而洁白的地板,走到花洒下,毫不犹豫,拧开了开关。

比想象中更为滚烫的热水冲击着娇嫩的肌肤,几乎是一瞬间,林绒被刺激到,上翘的嘴角毫无预兆平了下去。

我不是。

——在天台时,谢潮生曾改口过的这句话。

现在看来,却有了另一种深意。

真不是啊。

不是她想讨人喜欢,就能轻而易举被喜欢的。

不是她以为了解了一个人,就真的了解了。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那么的,来得恰到好处的合适。

如果出国留学,是谢潮生的梦想。

那么她现在,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去毁掉他的梦想吗?

虞云希最后说:“哈佛大学,拥有全世界最好的金融系,你应该知道吧。”

金融系啊……

她曾经以为的迫于无奈。

原来真的,是谢潮生的理想。

-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

浑身的皮肤被热水冲刷出褶皱时,谢潮生敲响了浴室的门。

“还没好吗?”

“没有,还差一点。”

林绒从头顶往下擦了把脸,关上热水,朝外喊道。

“我回房间,”谢潮生话语一顿,旋即,又僵硬补充道,“衣服,放在门口。”

“……”

林绒:“我不是拿了衣服进来了吗?”

谢潮生没回她。

看来是如他所说,回房间了。

林绒洗完澡,先套上T恤,轻轻打开门去看,才明白了什么衣服。

是她的……

小衣服。

她本来都做好了洗洗原来的,再用吹风机吹干的准备。

她捡起地上的塑料袋,望向那扇紧闭的门,阖下眼眸,缓缓打开——

纯棉的白色小背心,以及配套的白色四角裤。

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才会有的品位。

林绒看着,渐渐的,忽然弯唇。

亏得小区里还没打烊的店铺有卖这个的。

也亏得,有人肯拉下脸。

-

换好衣服出去,房间的门戛然被打开。

林绒手还搭在脑袋上,下面挨着的,是谢潮生给她拿的新毛巾。

“别用毛巾擦。”

谢潮生说完没语调的话,转眼进了浴室,拿了黑色的吹风机走出来。

林绒应谢潮生的要求,老实坐在沙发上。

他在她的身后,用指尖梳着她的头发,一点点改变着热风的方向。

过于静谧美好。

以至于吹完头发被推进房里,又被按进松软的被窝里,平躺在床上,看着谢潮生转身离开的侧影,她很恋恋不舍。

“你不一起吗?”

“……”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林绒转头看着床头那盏小夜灯,是白色的半圆形灯罩,上面零星点缀着几颗五角星。

她的身子往下缩了一点,被窝里,满满全是谢潮生的味道。

所以,她睡不着。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林绒仍然毫无倦意,于是伸手去拨弄那盏小夜灯。

她想的是把它关上,但在试探开关时,无意中,触碰到了同样放在床头柜上的糖盒。

糖盒倾翻,里面的糖果尽数洒了出来。

林绒来不及去关灯了,紧张地望向门,半天不见动静,暗暗松了口气。

她掀开被窝,放轻动作下床。

糖果大部分都散落在可以见到的地方,还有小部分,跳动着大概是跑到了床底下。

林绒举起小夜灯,掀开床单,照亮床下。

光亮能照到的地方有限,她捡起了能够到的糖果,转移至另一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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