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流水账(19)

这次并没有什么形式主义的隆重开头,我就用的数学笔记本的背面记错题。我也没选什么黄道吉日。某年某天某节数学课,姐姐我灵机一动,把左右翻页的数学笔记本的左边倒转过来写错题。不顺手的一面霎时变成了顺手的一面,我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我更没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笔,红蓝黑在手,错题分类详解批注不用愁。

错题同一类的只收一道,遇见特别有意思的变式就在旁边戳个箭头批注一下。下次考试见到同类题,我往往会特别兴奋,大有一种在心底叫嚣着“你小子又被我逮到了,休想坑我!”的中二心理。

我没想那么多。日子照样过着,题跟着收集着,不知不觉就写了大半本了。我偶尔拿着那个几块钱在学校对面小卖部买的晨光经典笔记本,都会惊讶自己居然写了那么多了。说来也是奇怪,往往我大张旗鼓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时候,我总是半途而废、狼狈收场。可当我没多当回事、觉得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时候,我却能坚持下来,并且让它成为经年的习惯。

大半学期过去了,笔记本也快用完了,圆锥曲线早已变成了我的女神。

数学也是一个容易让人获得成就感的学科。此后每次答数学卷子,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笔开怼,一张卷子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大写的爽!

曾经我以为,难入登天的数学可能也只有学霸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搞定。后来我发现,应试教育阶段的数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也就是难如吹灰罢了。从量变到质变,只需要量的积累,还有那一刻抓住的契机。一旦根本性质发生改变,则事物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矣。

*

我吃完饭照常下去溜达,也就是在小操场上走三圈。她们都说我养生,什么“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都来了。但其实我只是想放空一下我的脑袋,做做白日梦,去掉一些负能量,再回去关在教室里做我的快乐肥宅。为走路而走路,这或许是我专属的解压方式。

但现在不是专属的了。我的小前桌说她腰椎疼,以后想跟我一起散步。我想了想不好拒绝,倒也同意了,毕竟和活泼的小前桌说话也是件很愉悦的事情。

我俩就正式开始了二人行。别的女生拿着小零食嘻嘻哈哈地结伴遛弯,顺便看看帅哥。我和小前桌从兔子和鹰酱家的分分合合胡侃到了班上男生奇形怪状gay里gay气的叠汉堡姿势。我顺便套了她的话,关于她的初中同班现在同校的同学们——其中就有贺祈年。

得知他是个隐藏的老司机时,说实话我的内心有点复杂。倒不是厌恶,我自己就是深受腐文化熏陶的资深老司机,黄起来比男生还污,即使我的光辉伟岸形象不容许我开车普及知识。我就是感叹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我暗恋过很多人。从小学隔壁班足球踢得满天飞的小伙子到初中一副斯文像的学习委员,但凡有过一瞬间悸动的人都算上,那少说也有五六个人。贺祈年不是第一个,说不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悸动不少见。暗恋也不少见。但这种感情过于理想化和自我化,注定容易无疾而终。当开始真正接触到那个人本来的模样的时候,短暂的悸动开始瓦解,臆想的完美形象出现裂痕。这场单方面的、寂静而又疯狂的感情,也就快到尽头了。

贺祈年,我应该就快不喜欢你了吧?

没有回应的感情到底是容易心生退意的。我竟然觉得有些许解脱,但更多的是平静。

没过几天,我的小前桌拉上了唐缘,而唐缘又拉上了她的闺蜜。二人行突然变成四人行,我的压力陡增。听着她们开着一些听不懂的玩笑,不大插得上嘴,实在是让人觉得很有压力的一件事。散步本来是用来减缓压力的,这下子反倒是增加压力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站在跑道内侧默默地听着。

“每次他经过的时候,我都觉得心脏骤停了!”

唐缘说着关于之前那个暗恋的话题,我突然来了兴趣。唐缘在我心里一直是那种不会谈恋爱的学霸人设,这么接地气的悸动少女形象倒是让人觉得有反差萌。看来这世上的暗恋,就算是再不可能的人,心理活动都是雷同的。

恋爱的话题总是能拉进女孩子之间的关系。我觉得平时不怎么接触的唐缘霎时亲切了不少。

“哈哈哈,我认识吗?”

我的小前桌蹭过去跟唐缘勾肩搭背。唐缘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追问到底。

我的小前桌也认识的人。

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可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小前桌和唐缘高中之前并不认识。唐缘在学校里的交际面有限,她们的交际圈的重叠部分仅限于一班和九班。一班的男生只有十二个,不是肉乎乎带大胡子的,就是瘦得跟麻杆似的。按照唐缘描述的“眉清目秀”,本班的男生都可以排除。那么就是在九班的男生里找了。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贺祈年。

早上做操的时候,我远远地朝九班的男生一一看过去。外表眉清目秀,性格又不至于油腻滑头的,的确也就只有贺祈年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队伍里乖巧站着的唐缘,她冲我微笑,我扯了个笑容算是回应。

希望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想吧。我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万恶的期末摸底考试又来了。我磨磨蹭蹭地往书包里塞东西,抡起书包袋子,往肩上一挎,潇洒地从后门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出去找黄愉。她正好蹲下来在系鞋带,我站在她旁边念叨着宝姨今天晚自习居然还要上课。

前门边上站着小前桌和唐缘。唐缘靠墙,小前桌站在外边一点,她们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断地有文科生走出去,去别的考场,有又理科生走进来,准备考试。

贺祈年就是这个时候从走廊那头,单肩背着那个蓝黑色的大书包,一晃一晃地走过来的。他手里捏着最常见的灰□□格笔袋,小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一反常态,没怎么去看他,鬼使神差地朝着唐缘看去。

她们还在说着话,谈话内容被嘈杂的背景声所掩盖,我听不清楚,只看得到她们嘴唇嗡动。小前桌夸张地用手比划着什么,哈哈大笑。唐缘抿嘴一笑,视线穿过小前桌,看向远处。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前门,她才回过神来,继续看向小前桌。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我却看得有些怔然,原本吐槽的话说不出口了。

黄愉系好了鞋带,站起身来。小前桌说得差不多了,放下了手。我们就这样像往常一样朝着考场走去,仿佛刚刚也只是发生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琐事,没有什么必要大惊小怪的。

一切照旧,风平浪静。

19元旦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往冬季校服里加了羽绒夹层。崇华的冬季校服是黑色的大衣,里面至少可以再塞个三四件衣服。一到冬天,我就裹得愈发圆滚滚的。再加上穿多了我走路就会一晃一晃的,宋宋说我像只呆企鹅,还得是油光水滑、膘肥脂厚的成年企鹅。

我表示抗议,并斜眼睨她。我怕冷,誓死不减衣服!

鱼凫的冬天很是湿冷,常常伴着惨白的雾霾天,平白让人觉得压抑。再加上期末将近,作业量猛增,我只觉得自己像条要死不活的鱼,名为期末的杀鱼贩子他还要杀不杀的,紧张过头反倒是归于平静了。

雾霾天污染指数超标,体育活动就别想了。我们就像一窝躁动的黑蚂蚁,被囚在小小的教室里写作业。在期末复习阶段能上一节自习课无疑是奢侈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各科老师轮番登场。历史老师要前二十分钟,政治老师过一会就来上下半场,两科无缝衔接,每一分钟都不浪费。

一天坐十多个小时的板凳显然是不好受的。因此,难得有个晴朗的天气,大家能兴奋一天。

这天罕见地能看见蓝天,白云很薄,细细地铺散着。空气指数为良。虽然勉强能看到阳光,但是气温并未升高,小操场上还有风刮着。

有男生午饭都没吃就跑下来打篮球了。看他们那个欢实样子,都知道憋了这么多天有多难受。

我在跑道上装企鹅散步,隔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细细去看每个点位上站着的人。这周是九班当小值日,被舟爷美其名曰“高级领导干部”。他们每个人的右手臂上都戴着红袖标,有的回形针都没了,只好夹着胳膊应付一阵,看上去僵硬得透出一点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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